昏沉沉中,嗅到了雨后湿润清凉的空气。
是她在众多个刺骨而干燥的冬天中,都不曾嗅过的气息。
「袋袋」温柔的声音轻声唤她,湿润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
她睁开一丝缝隙,高度近视的朦胧中,看见面前人用左手握了握右手的冰袋,再覆到她额上。
「你有些发烧,早上也没接明扬的电话。」
他似是迟疑,顿了顿又轻柔道:「我来看看你。」
她半睁着眼听着,又缓缓闭上,瑟缩在棉被下的,是一张平静而麻木的脸。
冰凉的手指被她的额头捂成热的,她听见曾公子轻笑了声,仿佛在嘲讽她的鸵鸟样子,又听见他轻轻拉过椅子,索性坐下的声音。
他怎么还不走。
她暗暗发誓,如果等下,他让她吃药的话,她便一把抓起药来,扔出窗外。
她等着看他不可置信的神色,等着他摔门而去,等着她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刻。
也许明扬也会被波及,断了与她的来往。
那她便辞别江南,带着她最为微末的心,最卑微的爱意,最扭曲的苦痛,辞别江南。
可是他没有。
她等着,可是他只是一遍遍地将冰凉的手指放在她额上,再用微凉的毛巾轻轻擦去她额上多余的水。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她想偏过头去,原来她连偏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越来越贪恋他手指冰凉的温度。
「袋袋,想睡就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冰凉的手指理着她额头凌乱的发丝,说着诱人的话。
可是我不想睡。 她在心里默念道。
可她为何不想睡呢。她想啊想,想不出答案。
但是,总是要拒绝的。
总是要拒绝的。她胡思乱想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