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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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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院门到正门是十三步,从正门到院门还是十三步。张大爷反背着手在每一个清晨或清新或混浊的空气里踱步,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十年。几十年来,院中央的一棵银桂树也陪伴了他几十年。几十年张大爷曾无数次停下来一只手撑着树杆做弯腰踏腿的动作,久而久之,这树便成了他的一种依靠。树尚在生长,而张大爷却日见消瘦。
天有些阴沉,压抑着呼吸,大量的空气沉下来,围绕着树叶,围绕着张大爷的脸。空气在叶尖凝固成晶莹的水滴,时不时滴落几滴下来。张大爷已经发白的睫毛上也开始挂起水珠。让人感觉有些凄凉。
面朝正南方的窗户铁青着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桂树泪流满面的叶子和来回移动着的人影。没有风,院内的空气凝固如冰。去年才粉饰一新的墙体苍白得没有一丝色彩,倒是几道裂缝如疤痕清晰可见,如同见证历史疮伤的绉纹垂直着自地面至屋檐;灰色的瓦们参差不齐的排列,歪歪斜斜地刻着斜风细雨的浸蚀的痕迹,斑剥中兴许有一片是秦檐汉瓦。
张大爷一直说这是一幅素描。不信?不远处美院的学生为什么每年都要来此写生?有时候连同他自己也在不经意间入了画。张大爷镀步思量着。习惯性地坐在青石沿井口上,点燃了一支烟,若有所思。
雾渐渐地弥漫开来。从院门外的马路,从张大爷的头顶散开来。已经看不清对面狭窄的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只听见吵嚷着夹杂着南北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声音愈来愈大。一股腐烂的味道被气压压至地面一人高的空间散展开来,呼呼地钻进张大爷的鼻子,有些喘不过气来。这让他吸入肺部的烟比平时要多一倍。开始咳嗽,咳个不停。通常很少有这样的天气,今儿个是怎么?莫非是。。。
那就静静地等吧,等待阳光出来驱散迷雾,或许就一切都会过去了,连同这郁闷的心情。习惯了这几十年的屋子,尽管小点,尽管近年来周围的环境吵闹点,可终归是自己的家,是父辈留下来的遗产。那会儿张大妈未过门以前也就是看中这宅家大院呢。那可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不信?七十年代初期给造反派红卫兵翻个底朝天,就是没破出个什么“四旧”来,最后无奈给张家扣个“富农”的成份。冤!可不服也没法。兵是当不成了,远大理想成为泡影,更不用说当将军的梦想了。用张大爷的话就是生不逢时。于是便面对现实地早早娶过一门亲过日子,过极为平淡的日子,好在有这宅院,如此便罢。张大爷有些吃力地整理着简单而又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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