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蔡敬仲,除了不想表现自己的白痴,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与卢景商定,今日同赴偃师。
偃师与伊阙相仿,都是进出洛都的门户,但偃师路途稍远,赴洛的商旅大都会在城中歇息一晚,整顿行囊,更衣洗尘,第二天再从容入京。
因此偃师虽然只是小城,客栈却是极多。
程宗扬是第二次来偃师,上次追查延玉的行迹时,也是与卢景同行,甚至两人易容过的海捕文书还在墙上贴着,只不过眼下谁都没有把他们两个和榜文上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联系起来。
两人都是识途的老马,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曾经的白鹭书院。
白鹭书院多年前被官府买下,改为驿馆,但建筑本身的变化并不大。
书院的匾额、楹联尚在,但已经被烟火熏得面目全非,里面充斥的也不再是学子的诵书声,而是驿马的嘶鸣声,浓烈的马尿味和随处散落的草料。
卢景穿着厚厚的皮围裙,一脸胡子拉茬的半蹲在马厩中,扳起一只马蹄放在腿上,眯着眼睛,用一柄快刀修整损坏的马掌。
他手起刀落,削得又快又准。
那匹马卧在草堆中,不时惬意地打个响鼻。
旁边的驿卒挑起大拇指,“这手艺,一看就是在行的大师傅!”卢景粗豪的咧嘴一笑,从褡裢里面找出一只蹄铁比了比,然后拿起一柄羊角锤,左手将钉子楔进蹄铁的沟槽中,右手挥起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程宗扬扮作学徒,靠在门边,眼睛四处张望。
按照秘卷上岳鸟人的纪录,藏宝的地方是在读书台的匾额之后。
读书台两侧的学舍已经改成马厩,那块匾额尚在,上面的字迹剥落大半,模模糊糊写的是“唯楚有才”四字。
这书院还是外来户呢,难怪会办不下去。
程宗扬心里嘀咕着,向卢景使了个眼色。
卢景心下会意,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里面几匹驿马忽然嘶鸣起来。
驿卒怕惊到正在钉马掌的马匹,连忙过去安抚。
程宗扬闪身出门,趁人不备飞身跃起,往匾额后摸去。
匾额后面的砖墙被挖出个大洞,里面的物品早已不见,只留下几块碎砖。
但程宗扬一瞥之下,看到匾后有一片颇为可疑的血迹,以岳鸟人的一贯尿性,不知哪个倒霉鬼又被坑了,而且还坑得不轻。
驿卒好不容易把马匹安抚下来,一回头,刚才那钉马掌的大师傅和他那学徒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匹刚钉了一只蹄铁的驿马还卧在地上,表情和他一样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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