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可这般数十年如一日的绵长深厚的爱意,在孟琼心里翻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情绪。
孟琼想起了赵家父母,想起了梁遇,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奶奶那老态龙钟的模样。
隔着一堵墓碑,孟琼无端害怕起来,心里的牵绊道不尽,她怕伸出手却拉不住奶奶。一滴泪混在风中滑落下来,孟琼一直不敢接受这一天到来。
从前她没有这么勇敢,老是偷偷哭红眼睛,奶奶总爱摸她的脑袋,笑着听孟琼委屈地说话,那力道很轻柔,却总让孟琼眼睫颤动,那是孟琼第一次感到有人爱她疼她。
墓前的白雏菊花又盛开了,在孟琼的视野里微微摇曳。
真诚的爱在孟琼心里是很奢侈的存在,那是她唯一抵御黑暗的底气。莫名的,孟琼忍不住抬眼去寻纪听白的身影。
天色又变,远山闷雷声渐近,送葬的宾客迎来又送,沉闷的空气令人喘不过气来。
陵园湿寒,程时琅比纪听白先朝这边走来,隔着一层镜片,孟琼读出了他金丝镜框下笼罩的几分哀思阴云。
只是程时琅的情绪一贯不显,孟琼离他这般近,也无法窥探他此时的心思浮动。
冷风起,程时琅脱下黑色西装外套,伸手环住女人的肩,注视她,目光落到她纤细的颈肩。
绵绵不休的雨水滋养蚊虫,孟琼裸露在外的肌肤难以幸免,一早待了几小时,白嫩的颈子泛起大片粉色的斑斑点点,又疼又痒。
她的皮肤向来敏感,随意折腾便青紫一片,惨不忍睹。
程时琅蹙眉,“我让司机送你先回去。”
西装轻轻搭在孟琼肩头,独属于程时琅的体温,把孟琼整个包裹起来。
孟琼抬眸,透过面前的程时琅罅隙,正好扫到几步距离的男人,正低声和身边人攀谈什么,男人的面容轮廓被他的身影挡住,她好像还能听见男人深深浅浅的嗓音。
就这么一怔愣,余光和纪听白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一瞬胶着,分开。
水珠顺着黑色伞脊流畅地滑落下来,滴落脚尖,迸溅成一滩水渍。
孟琼不动声色地收回情绪,目光专注地看程时琅,缓缓收紧五指,拢了拢肩头的西装外套。
她神色松散几分,哀色收敛了几分,语气温和对程时琅开口:“好,我先走了。你别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