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顺着人行道走的很慢很慢。
篱墙内是一大片试验田,水稻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比穗子饱满时更亭亭直立,其间阡陌错综蜿蜒。她每每途径,便想倘若自己是农学院学生,一定得迷路至少叁次,成熟的季节里,稻穗成片垂落掩映田埂,恐怕得迷五回。
所以她慢慢地走,想象自己正在穿行这稻作的迷宫。
走到校门口时,她感到栗子糕已全然消化,玻子银色的衣袍逐渐淡褪,取代它的是积极觅食、往来喧闹的学生们。
她逆着人流向校园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秦淮!”
是韩牧。
他迎上来,卡其色的风衣和同色系羊绒围巾在身后飞扬。
她忽然遗憾起来,替他手中缺失的咖啡杯。
“唔,你似乎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周末。”
她哑然失笑,“这么明显吗?”
他用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直视她,里面仿佛有万花筒五彩斑斓的玻璃纸碎屑。
他的万花筒轮转开,“因为我的视力,非常好。”
“你看,”他抬手扶了扶并不存在的镜框,“没有戴眼镜呢。”
她不太能想象到韩牧戴眼镜的模样,就像给一只大型德牧戴上人的眼镜。当它追逐猎物,竖起的叁角形短耳在风中灵敏颤动时,镜片大概会被抛在脑后、碎裂一地的吧。
“你吃过午餐了么?”
摇摇头,“但这会还不饿。”
“不饿的话……刚好。”他若有所思地轻击唇际,绽开灿烂舒朗的笑靥,“我也不想吃东西,快帮我想想,该干点什么好呢。”
“不如,喝杯咖啡?”
“哇,真是超棒的主意!既然这样……”他说着蓦的握住她手腕,一面快步走起来,一面回身笑她,“你可得给我带路喔。”
他的围巾轻轻扫过脸颊,温暖甚于午后日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