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籍,復得自由。但長年在倌館被折磨的身心,能好好過得幾年的也沒幾個。樓裡的小倌能活過二十五歲算不出幾人。活得下來還沒癈掉,多被樓請來當調教師傅,年歲再大些就要退下來淪為奴僕。不能幹活時,靠著以前教過的年輕小倌給口飯吃,死後有人為自己裹屍立個墳,算是得善終。
貧病交加,孤獨終老,死後被丟到亂葬崗,屍首被野獸啃食,更是多數人的命運。
[你不是有個李揚哥哥來著?要是人不錯,跟了他總比在樓裡等死好。]
[我除了賣笑,什麼都不會,他日子過得夠難了,我還跟上去扯他後腿麼?]
[放狗屁!你這些年賺得少嗎?攢來的銀兩省點花,撐著過五、六年還成問題?]
春桃張了張口,那句話未說得出來,眼淚便俏然滑過臉頰,順流到枕頭上。
[冬青,男子與男子間,又有多少對能長久呢?他終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拭去了眼淚,吸了吸鼻子,道:[我喜歡他,自然望他比誰都過得好。要是他搭上了我這種不清不白的人,怕是連累了他。]
天色開結泛起藍白,後院處零零碎碎的人聲,打水聲,代表著未有接客的小倌小廝們要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這屋子裡共住了四個人,除了春桃,冬青,還有另外夏槐及秋棠。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少年扯過了被子往身上蓋好,背對了人,冷冷地道:[春桃,我以前一直受你恩惠,是不會害你的。就聽我一句吧,盡早離開這鬼地方。你模樣好,早就有幾位爺想要了你,只是被媽媽推過去。保得了一時,難保一生,媽媽不年輕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春桃側過身,擦乾了眼淚,嘆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心中五味陳雜,這一夜必定徹夜難眠。
李揚提著食盒,走到一座破廟。廟裡或坐著或躺下好幾個人,都是一身襤褸的中年男人。廟中央架起了一處柴火,燒上了一鍋熱水,騰起縷縷白煙。十月的夜風從沒有糊紙的窗戶吹進來,還好沒下雨,不然又得找地方睡覺。
李揚徑自走到火堆旁,添了枯枝,隨手撿起了地上一只缺了口的碗,沖了沖,舀了熱水,捧在手中取暖。
[唉唷!李揚今日回來得真早。你那小倌兒去給人暖床了?]躺在地上一個黑瘦男人輕挑地嘲諷著。
李揚心中本就為了今晚跟春桃的事煩著,聽到有人再拿春桃來說嘴,氣得額上青筋直跳,忍不住將手中那碗熱水往那人身上砸去。
[操!你小子敢動手?那小倌早就是被玩爛了的賤貨!我明天就去操爛他屁眼!]
[再說一次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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