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这日,裴时行婚后首次入值。
众人皆知裴御史同长公主新婚燕尔,六部官员乍见这新郎婿,仿佛也能自他华采如昔的俊眉修目间望出比从前更多一分的柔情。
愈发柔情俊美的裴大人甫一至公署便广散喜糖。
甚至连左邻的鸿胪寺、右舍的大理寺都全体有份,过往之处收获一片如潮的赞美道喜。
皇帝久不见这位近臣兼妹婿,待他于内官侍人的一片贺喜声中拜入殿前。
元承绎批朱的御笔一顿,于高叠如山的折子堆后瞥去一眼。
比之婚前——
实在看不出什么,未高未矮,未胖亦未更瘦。
他只好先启口出问:“晋阳与卿相处如何,可还和睦?”
裴时行面上挂了笑意:“殿下待臣体恤入微,臣已搬至怀麓院同住。”
皇帝不似道清一般天真憨直,前次的连篇鬼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但裴时行话里亦含了心机。
若只说“殿下命臣同住”,那便只能显示出贵主的恩威雨露,言间提及的她同他不过是君与臣,一方施一方受的关系。
但他话说得含蓄,便着实值得琢磨。
首先,裴时行乃是以自己的口吻来叙述迁居一事,听上去仿佛是他主动要求搬去怀麓院,而元承晚竟也顺承他意。
这可就不只是君臣恩威。
却是依稀可见长公主对他纵容又无奈的种种微妙情愫。
再便是“同住”二字的精深——
众所周知怀麓院乃长公主居处,他的厢房虽同她的居所尚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两片地儿都没出怀麓院,如何不能称之为同住?
皇帝于心底揣摩一息,复又语重心长道:“若你二人生了龃龉,卿记得宽容她些,有何委屈尽可入宫同朕来诉。”
话中恳切又宠溺。
乍闻妻兄拳拳挚语,裴时行心头戒备骤生。
只再三叙述贵主隆宠,力陈他同元承晚的两情融洽,复又感怀而谢陛下恩德,再拜再拜。
真是笑话,玉京楼里有扑棱蛾子,墙外有无耻红杏百般诱她,若他再主动来同皇帝诉一声苦——
那这个驸马当真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三言两语叙完私事,元承绎终于正色道:“辰时正,桑仲玉与卢潜离京,你代朕去送送。”
裴时行前次出巡剑南,曾将治下临邛郡的四时盐价、官盐仓储存量、商贾盐铺数目及诸色杂卖比之私盐价数几倍,尽皆记录而呈递御前。
但终归仅限于一郡风貌,难观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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