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驀地颳起一阵狂风,吹得祭天坛不住摇晃,眾人晃得狼狈不堪,几幅长幡应声坠地。
「这是恶兆,会召来厄运的。」杜攸惊叫。
围观群眾面面相覷。
「李大人,不能再拖延,着即开祭。」杜攸急道。
李孜省看似惊魂未定,但在杜攸的催促之下,煞有介事地拿起祭刀比划了几下,开始念诵经文。
「我本卜祭为民,吾请自当之。」
李孜省手持觚爵,内盛秫酒,礼敬天地四方。
其馀弟子手中捧着大觚,将祭酒往各方弹洒。
杜攸紧盯眾人,他本不愿劳师动眾,搬演这齣收妖大戏,所谓孽龙,不过是几个庄稼汉喝醉了以后穿凿附会的鬼话。但汪直交代过,得把戏做足。
他曾听汪直的人马私下议论,继任皇帝即将迁都南京,若能降伏孽龙,代表金陵王气再起,可获取更多民心。
杜攸心知当今皇帝无嗣,哪来的下任皇帝?不过,他这应天知府当得舒适妥贴是千真万确的。
自他一上任就加徵新税,财税、地税、人丁税,开放酒麴酿造之禁,以加徵酒税,秦淮河畔的青楼必须全照他的新规,官人们若想召姑娘陪侍,必须先喝几壶酒。税收既然多,在官银上缴朝廷以前,他这个地方官开个花帐,中饱私囊,也属官场惯例。既是汪太监给了他这个肥缺,就看在银子的份上,帮他演上一齣降妖伏魔,飞龙在天的美戏,也仅是举手之劳而已。
「……游赤水驾驩,越崑崙各霞迎驤……」李孜省仍在吟唱。
祭词像是永无止尽。
杜攸忽觉一阵刺骨寒意,伴随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腥咸味,天色也倏忽转暗,坛上的祭品公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莫名的寒意,放声吼叫。
李孜省似乎也想尽速了结,扬手召唤。
几名弟子走上前去,奉上祭刀、祭酒,被四名士兵綑绑拉扯的公牛兴许意识死期将至,不住地挣扎,企图甩脱士兵的控制,士兵们必须竭力,才能将牠按在定位。
李孜省手执祭刀,口里读诵着祭语,一名徒儿将祭祀用的玉碗贴在公牛喉头下方,准备承接牲品的鲜血。李孜省停顿了一下,端详这隻洁净的牲畜,牠尝试衝向前以挣脱束缚,却被绳索拉扯。李孜省紧握祭刀,切开了公牛的咽喉,将颈部鲜血注入玉器。公牛睁着困惑大眼,发出痛苦的嚎叫,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这才颓然倒地。
李孜省手捧盛有祭牲鲜血的玉器,缓缓将牲血倾倒湖中,同时吟诵:
「邦畿千里,为民所止,
肇域彼四海,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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