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
再婚后的头两年,妈妈也曾眉眼里有笑意,嗓音里有吟唱,背影里有山色,迎面而来有清风。直到她初三那次大病不起时,却又是一场难以言说的阵痛。直到她毕业那年林望爸爸罹患急病去世,终究酿成一次摧枯拉朽的阵痛。
她记得她妈妈对林望的姿态向来都是低到尘土里面去的。懂事之后的她反复听着妈妈念叨着林望的喜怒哀乐。她想,如果有一碗桂圆酒酿,她妈妈想到的第一个人的便是林望。她妈妈说过,林望长得像他爸爸,内敛的下巴,浅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棕的眼眸,浓厚的眉梢,注目时会感受到那么强的光亮,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多的可能,说罢,就定定的沉默下来了。
然林望爸爸走的那天,她妈妈却在众人面前歇斯底里地撕扯着匆匆赶到的林望。一个向来优雅的中年女子最后残存的体面,被硬生生地割裂着遗忘于混沌的时间里。嚎啕大哭,声泪俱下,撕心裂肺,汇成一段只言片语的诉述。
她妈妈在喊,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
硝烟与雨雾中,她看到林望的那张脸,流露出她猜不透的纷乱的神情,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但已然咫尺天涯。
此后,林望就更少回家了,她也不再听到她妈妈碎碎嘱咐林望的事儿。
你冷吗,要加衣服了吗,要吃什么早饭,想要哪个模型,要不要给你铺层被褥,是不是困了,暑假准备去哪里玩,这么迟了回家肚子饿了吗,今天老师上课内容跟得上吗,刚打完篮球回来快点去洗澡吧,还有一碗桂圆酒酿你可别再让陶岚喝了……
所以现在跟他说妈妈想他了。
可行吗?
嘴唇的边缘被添了一点胭脂色,她陡然震了震,微寒的手整理了一下衣物。
可不可行,先做了再说吧。
她踩着细跟,走向包间,包间里坐着李弧,坐着箫恬,还坐着林望。
萧恬那天身着一条及踝长裙,蓬松细发卷成空气波浪,轻柔地搭在她娇俏的肩膀上,那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镶在小巧玲珑的鼻梁两侧,然后那樱桃般粉嫩的嘴唇,衬得姑娘越发乖巧可人。
见陶岚坐了下来,箫恬便很温顺地靠紧她身旁,然后享受地吸了一口薄荷味果茶。茶味浓郁,果味香甜,加了些薄荷的提神,令人不觉精神为之一振。水杯里面有泡沫徐徐从杯底上升,有两个一大一小,亲密依偎在一起,相互纠缠着,越过冰块,越过果肉,抵达水面,然后就裂开了。
箫恬笑了笑,然后掩着嘴问斜对面的李弧,李弧同学,我记得你刚回国不久吧,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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