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毁灭了。
那些恶魔握住了我的手,让我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将自己的妻儿送给撒旦,恶魔以我全家性命为威胁逼迫我这么做,又在媒体上夸赞这种「自愿」的行为堪称伟大。
他们把我树立为榜样,让我登上报纸,让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认识我。
让我在人们怜悯与轻蔑的眼神中无时无刻不在越发憎恶着自己,让我最终变为一条麻木的行尸走肉。
也许在签下那份由恶魔起草的卖身协议前,我本可以冲向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上人,用我苍老而臃肿的身躯,去跟这两个王八羔子做个了断。
但我的敌人太了解我了,他们用酒精和电视节目麻痹了我的意志,虚弱了我的肉体。
在我行将腐朽之前,他们坐在我面前,笑着让我和妻子在那份天杀的协议上签字,像是蜘蛛等着撞上蛛网的苍蝇停止挣扎。
帝国有专门的社会学部门,他们早已深入分析了我的家庭和我的一切,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敢打敢杀的男人了,我甚至已经不配让他们把我用卡车拉走「消失」掉。
像所有被消磨了意志向他们卖掉妻儿的男人一样,他们给了我一官半职和衣食无忧的生活,让我等死。
如果有机会,我真愿意再像个男人一样,红着眼睛,将面前昂贵的红酒砸碎,用带血的手捡起沾着酒液的最锋利的玻璃片,一路从我所在的楼层,向楼上更高级别的上人们杀去。
我要用它锋利的边缘去划开每一个恶魔的脖颈。
可能我会杀不完一个楼层,也可能我会因为力竭而不住喘息。
但我至少能让其中一个可耻的帝国走狗用他的鲜血混合着红色的酒液去祭奠我正受刑的妻儿。
然后我就能在狂笑中潇洒死去了。
但和所有试图反抗的人一样,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表情的微动都会被元首的监察部门用藏于房间的和飞于窗外的摄像头捕捉。
门口把守着的士兵能在收到命令的几分钟内用手中的尖端步枪将我轰成细碎的渣滓,甚至连地毯都不会脏。
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脚下的这块华丽的羊毛地毯上飘荡着多少曾经拥有着思想的尘埃。
但我的血脉还是给了我这个机会,这条在我看来异常邪恶的血脉,是令我妻儿被送入新人类机构受苦的直接诱因,但确是帝国所珍视的珍贵宝藏。
元首是不会让我像是一个闲人一样在这条艳丽的毛毯上混吃等死的。
他希望我的血脉能延续他的帝国,希望我的子孙永世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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