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梁叁。
梁家驰听着喊声,抬起头看人,是父亲的老牌友。
“你爸爸还在酒楼那边等你呢,可紧着点时间走啊!”
梁家驰懒得回应,果然没多久便听到几句刻意压低却又巴不得他听见的讨论声。
“梁叁不是总吹嘘他家儿子好能干哦,在城里当大老板,还娶了个白富美媳妇儿,结果还不是离婚了,现在可好,回老家连个车都没有!”
“哎,梁家大女儿还不是,都四十多了,还没结婚,听说之前给人家当过小叁,都没人敢娶,连老家都不敢回,还别说,我要是王月琴,我也气个半死啊,要我说,她也是可怜的,没享几年福又病死了。”
细细密密的聊天声如针扎般落到梁家驰心上。
他想骂人,却又碍于情面只会憋着。
背后说坏话的人就和蟑螂一样,见光就跑了。
这么想着,他搂紧女儿快步走远,不多时就看到灯火通明的自家。
大厅里摆着几张麻将桌,塑料桌布上满是花生和瓜子壳,壁挂电视上放着体育频道,一场足球比赛正搏斗得热火朝天,墙边摆着几条板凳,几个叁姑六婆正坐着聊闲天。
王月琴死在凌晨时分,脑溢血。
向来聒噪的人,离开时却悄无声息,等同床共枕的丈夫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硬了。
所以葬礼也办得仓促,梁建山只找殡仪馆那边要了口实木棺材装尸体,堂而皇之的摆在大厅里。
他和镇里的人说要等儿子回来主持大局。
看着空荡荡的墙面,梁家驰在心里叹气,父亲居然连张遗照都没安排。
他看穿父亲心里那些自认精明的小算盘,无非是不想承担葬礼的费用。
活着的时候两个人为了钱斤斤计较,死了也还是如此。
也许世上唯一永恒不变的便是自私。
梁渡感受到父亲沉敛的情绪,“爸爸,我可以自己走。”
“好。”梁家驰放下她,朝门口走去。
二姨看到了他,惊讶片刻后,抛开刚才闲谈时自如的神色换上悲戚的目光,“家驰,你终于回来了啊,你那个没心没肺的爸,现在还在酒楼里和人吹牛皮喝老酒呢!”
她话音落,几个姨婆都围上来,抱怨梁建山的不作为。
“他要是早点发现,我苦命的大姐就不会死了,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梁家驰听着,按了按额角,不知该如何回应。
梁渡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爸爸......”
“嗯?”他低头。
“我,我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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