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屈平,似乎是在背诵他的表奏,“蜀国、巴国,秦人得之;汉中之地,秦人得之;商於谷地,秦人得之;秦人的下一步棋,必是谋我,而我却无多少屏障可借。尤其是这商於,秦人若是乘筏由丹水、淅水顺流而下,我将防不胜防啊!”闭目,“这还都是外。外敌,寡人不怕。寡人怕的是你的这一奏啊!”拿起另一本奏折,展开,“国多亡于内不治。”
靳尚睁眼望去,见案头展开的奏折上被怀王用朱笔圈起两列,赫然写的是:“……贵胄百僚朋比结党,无不醉生梦死,尽日饕餮,长夜欢娱,上贪国财,下争民利……”
“王上贤明!”屈平这也瞥到了,拱手。
“唉,屈平哪,”怀王又出一声长叹,“你点出的依旧是外,寡人的难处,还有许多你是不晓得啊。譬如说,这动兵的事儿。照理说,兵来将挡,可寡人手里并没有多少兵将。粗算下来,大楚共有军卒逾六十万,可寡人仅御六军,也就是六万,十之一。人言楚天广阔,楚天之下,皆为寡人所辖,可寡人真正令行禁止的,也不过十之一。再就是税赋,楚民所纳若为十成,封君占其四,朝廷薪俸占其三,寡人手中能够掌握的不过是区区三成。这三成中,两成是供养六军的,一成是供养宫室的,寡人手头连个应急的钱也没有啊。不瞒爱卿,就这辰光,寡人正在为那近万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发愁呢!寡人旨令不足的金银由宫中支付,宫里却没有余钱,只能厉行节俭。节俭就要缩支,可宫里也是复杂得很哪,无论缩减到谁的头上,也都是不肯依啊!”
“王上……”屈平欲言又止。
“屈平哪,”怀王给出个苦笑,“你想说什么,寡人晓得。楚国这病,是老病,是囊肿,要治这病,得动刀子。可这刀子不是好动的呀,拔一发而疼全身。动皮连着肉,动肉连着筋,动筋连着骨,动骨连着髓。寡人思来想去,没有个解,”又出一声苦笑,抖动奏疏,“这才赶到你这儿,登门求贤哪!”
“谢王上高抬!”屈平拱手,慷慨陈词,“既然是囊肿,就必须切除;既然是坏疽,就一定要割掉,否则,它是要害死人的。王上呀,我大楚几百年基业,断不能让一个囊肿毁于一旦啊!”
“屈平哪,”怀王看向奏折,“照你这表奏所说,囊肿可就不是一个了,是一个连一个。怎么动刀,你可曾想过?”
“臣正在思考。”屈平应道,“臣以为,王上或可依从苏子所言,改制变法。”
“苏子是怎么言的?”
“苏子之意是,改造当年吴起在楚所行之法,使之因应方今实情。”
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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