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地信步走到府门,报过门户,递上名帖。
见是赵国使臣,门卫不敢怠慢,急禀张仪。
约过半个时辰,天色完全黑定,才有人迎出来。
是相府的家宰小顺儿。
小顺儿引领陈轸在府里连拐几道弯,走进一个小院落,礼让一下,转身走了。
院子里黑乎乎的,只在主房的堂间亮着一盏灯。
陈轸走进去,不见一人,只在厅中摆着两个席位,一主一客。
陈轸重重咳嗽一声,不见应和。
陈轸略略一想,于客席正襟坐下,闭目,静定。
陈轸坐呀,坐呀,一直坐到夜半,坐到灯油耗尽,仍旧不见一人。
雄鸡啼晓,灯早熄了,可陈轸仍旧坐着。
又过一个时辰,晨阳爬至一竿子高,不远处传来仆从呼叫用膳的声音,但不是叫他。
又过半个时辰,一阵脚步声响过来,一人快步入院。
那人在堂中住步,站有一刻,绕他连转三圈,不无夸张地在主位坐定。
“啧啧啧!”对方的嘴巴里吧咂出三声。
陈轸睁眼,拱手:“赵使陈轸拜见相国大人!”
“呵呵呵呵,”张仪没有回礼,给出几声轻笑,“昨晚闻报,说是赵使到访,又说是陈轸大人,在下懵了。在下想呀,想呀,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现在,仍旧没想明白,大楚国的陈上卿怎么就一下子成了赵使呢?”
“在下惭愧,让相国大人费心了!”陈轸又是一拱手,“在下携妻拖女入赵,得闻先王崩天噩耗,遂受赵王之托,赶赴咸阳凭吊先王。”
“赵使既为凭吊先王而来,缘何不到宫中凭吊?”
“已经凭吊过了!”
“哦,”张仪夸张地吸一口气,“抱歉,抱歉,是在下无知了!敢问赵使,此来敝府,竟还蹲守一宿,可有妙辞以教在下?”
“非蹲守,坐守而已。”
“呵呵呵,是在下用词不当,抱歉了。”张仪抱下拳,“能坐一宿,亦见功夫,在下示敬!”再次拱手,倾身,“赵使为百忙之人,此来是为凭吊先王,既已完成使命,赵使理当回驰邯郸,向赵王复命,这却蹲,哦,对了,是坐,这却坐守于敝府整整一宿,必是有个因由吧!”
“是有一个。”
“是为赵王呢,还是为先王呢,抑或是为楚王呢?”
“都不是。”
“哦,在下明白了,是为昭阳!”张仪语气笃定。
“也不是。”
“这么说来,”张仪身子朝后一仰,“别不是为赵使自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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