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日正当空。
锦煌宫中,当今天子嘉武帝恰用过午膳,正觉聊赖,便让人遣去御膳房一干吃食,独自倚于榻上案边,翻阅着自今个儿下朝后便未曾消息过、如瑞雪乍飞的无数奏折。
可面对这庞杂繁务,嘉武帝却惟是抿脣淡笑,只细细瞧着每个折子里头那些堪称诛心的言论,仅瞧过一个復换至下一个,而究竟留心与否,却是难察。
大穆至德三年,嘉武帝靖上位不过三个春秋,除却三载前那事圣上决意下得蹊蹺外,可说是百载以来最是圣明之君主。年不过弱冠,甚得民心,百官赞之,得帝如此,当真是天佑大穆。
然今晨早朝时候,素来走中庸一途不倚不正的右尚书却是驀地以血为祭,跪请圣帝,道是欲狠惩如今居于紫乾宫中的废帝玨,而非如现下似囚其于宫中,然实而日日衣食无忧、月月怡情悠然,喜则弈棋品茗、不喜则观景赏花,道是如今圣上的弟兄王爷们都没如废帝玨般逍遥自在,实是不可。
左尚书此话一出,无非是冒帝王之大不韙,彼时其馀百官无不想着一生兢业克己的左大人到底是年近古稀,这不老眼昏花,赶着求死么。而当时嘉武帝闻言,平时便淡然是而更加冷上三分,他薄脣轻勾,笑意甚不及那双月目底处,便先道了句带下去斩了吧,而后再同馀下眾官悠然谈事。
百官见状,虽之天子素来如此,却也是大气皆不敢一喘,只想虽着实让人感到鬱滞难熬,可这斩首过后,终究这事便也揭过了不是?
孰料这一下朝,左尚书因废帝玨而人头落地之事竟已传开,登时恳请帝王明察三思之奏折遂也由一票早些时候同左尚书交好之人陆续呈上,这才有了现这一遭。
嘉武帝现下看着此些奏折,虽尚未动怒,到底也起了不少恼意,可他转念一想,思及方才御膳房新呈上玫瑰花糕,佐着前几日新上贡的斗茶头筹清雪茗香,当真衬今日鸟语花香,更该同那人一同品尝,是不?
但思及此,白子靖旋即便起身放下这些个扰人事,招了宫人将点心茶茗准备妥贴,这便笑意浅淡地逕自去紫乾宫寻那让万人私底下、暗腹里议之责之恨之的废帝玨,那穷尽了所有,只愿他安好无忧的父皇了。
隻身走过亭台水榭,行过红墙黄瓦,甫白子靖第无数次前来至这富丽盛极的巍峨殿宇前时,都觉当年明贤圣祖宠其后梁氏也当真是大手笔,这般堂皇之气,雕樑画栋,富丽至此,着实是教人百看不腻,万见仍喜。
而这实也是废帝玨让人力奏折子的缘故之一,原因无他,乃因这紫乾宫当为宫中最为不凡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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