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尸体裹着白被子在客厅中足足摆放了三天,才等到了从香港急急赶来的林贤文和他的一众亲戚。
贤文到家时已是夜里很晚,他冲到了儿子的身边,把他身上盖着的白布掀了起来。稀薄的月光从窗外滑进来了,落在林涛的身上。他的脸是雪白的,眉眼的轮廓仍然十分清秀,嘴唇微微带着浅紫,柔和得很,好平静,一点也没有痛苦的痕迹,老人很小心的用手在那雪白的面腮上抚摩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在床头跪了下来,将脸偎到那映着青光的白布上。曼娜刚一见到了林涛的父亲,“啊”地一声,哭到了他的怀里,贤文深情地搂抱着不住打颤的她,她把头伏到了他的肩膀上,哭得更加伤心欲绝。闷热的天气也不容把尸体再多留一天,贤文吩附马上装敛入棺,不敢让曼娜见着,女眷把她扶到楼上,听那咚咚咚敲棺材钉的声音,曼娜心里仿佛有刀子在铰,一阵一阵撕裂般地疼痛。棺材终于放在客厅里供大家曕仰,悲痛欲绝的曼娜一次次哭得喘不过气来。那些亲戚围聚着她,又得知她有了身孕,都为她日后的日子七嘴八舌。
那些帮助治理丧事的人,都想借着林家的丧事,大大地发一笔横财。他们出谋划策,以一种不必要的奢侈,把林涛的葬礼,操办得比古时候的皇帝的葬礼还要过分。沉重的棺材不得不由八条壮汉抬着,巷子里实在太窄,临了,漆得又黑又亮的棺材,只能十分准确地镶嵌在巷里,十分缓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到了大街就好了,棺材庄严地向前行进,阳光好得不能再好,两把火炬几只灯笼引着路,后面是吹鼓手,是高高挑在竹竿上的引魂幡及铭旌。有人捧着一个大烧纸斗,边走边向路边撒纸钱。贤文亲自搀扶着儿媳,曼娜没完没了哭泣,贤文一次又一次地安慰着她。曼娜看着是精心打扮了,明知道这样的日子里不该涂脂抹粉,不该打扮得花枝招展,然而就算是淡妆,仍然有些出格。头发是经过梳理过的,白颜色的孝服,衬着由于哭泣因此过分激动的脸庞,反而显得更加有魅力。队伍一经过,看热闹的人蠢蠢欲动,前呼后拥地乱起来。小孩子被吓哭的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丧礼已近尾声,那些亲朋好友也喝够了、吃够了络续离开,家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贤文表示会对曼娜以后的生活负责到底。他说到做到,先是把远房的一位亲戚请来,说好了照顾她日常的生活起居以及将来生产后的月子。那时曼娜的肚皮吹了气似的,正在日渐地鼓起来,那个叫梅姨的乡下女人,穿着一身亮黑的香云纱,露出的两只手膀子显得好白净。曼娜觉得她实在长得不错,不过她这种漂亮,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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