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拳,沾满草汁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戳出满手血。
「你来吧!我──不──怕──你──」我朝天咆啸,目眦尽裂。
惊天雷光轰隆一闪,炸亮了半边天,朝我当头劈下,我咬着牙,以筑基期的脆弱身躯硬扛一道比一道暴虐的天雷。
*
在肉体消散的前一刻,我想起苗苗被潮期烘得红艷、泫然欲泣却又决绝的神情。
我以竹马自居,厚着脸皮伴在他身侧,害得他时不时得替我出头,尊严低到土里的那日,我也不曾想过放开他。我总以为能提供给他自己炼好的丹药、为他补补衣、替他梳发、绑上他最喜欢的那条发带、时不时拉拉手,就能心满意足。
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我若真如他人所言,是温和而克制的个性,那也不过是一种畏怯及优柔寡断。我喜欢苗苗喜欢得不得了,长久下来的自欺欺人在意识到真的会失去他时、在他展露出我所不敢欲想的模样时,才被雷劈醒般让我顿悟过来。
我对他的竹马之情,原来早已变质,而我这么傻,竟从来未曾发觉。
……可惜蹉磨至今,这份迟来的醒悟也只能陪我入土。
一股酸涩的、懊恼的、熊熊燃烧的悔意自心口汹涌而出。
我发出不甘的哀鸣。
丹炉们被雷光或者其他的什么激出共鸣,嗡嗡颤动不已,我精疲力尽,徒劳地想将他们揽入怀中护好,却反而被震出最后一抹真气。
护持的法阵因我后继无力,再无法提供防护,我仰头看着直直劈来的雷光,闭上双眼,趁那真气彻底消散前,引导着它,将它细细绕在圆润的丹药上。微薄的生机似水,包拢着灰绿色的丹丸,彷彿降于旱原的最后一场雨。
……倘若我当真身死,至少,留下它吧。
识海浮浮沉沉在晦暗的虚空之中,我梦囈似地祈求。
紧接着天雷毫不留情,彻底击碎了我。我所拥有的记忆宛如被打碎的浪花,纷落散乱;一百年份的记忆碎片分明是捞不住的,却偏偏在一片朦胧的识海中,宛如晨露一般微微反射着光。
光是哪里来的呢?
对我而言,所谓的光是──
细如蛛丝的执念吊着我,不肯消亡于这有苗苗在的人间。自那难以言喻的光的尽头,我碰触到了一股暖意,本已被雷劈毁的肉体以此腹中暖意为中心,缓缓延伸到了四肢百骸,直到指尖也重新长成。
我跪在地上,神色恍惚,还没釐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举目只见一地丹炉都被雷光劈成碎铁。
山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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