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他才小小声地说:「……我是觉得,只因为自己是地坤,就连累了阿原多次为我受伤,便……十分懊恼。」他的话音很轻,连一片涟漪都撼动不了,像是害怕说出这个「真相」会令我与他之间的什么破碎似的。
「也很气自己。如果我也是天乾就好了,如果我是常人就好了。」他又说。
羽化成地坤以来,苗苗几乎总是一派从容,被隔壁门派的人品头论足、被随意分配予素不相识的天乾,也未曾对自己的新身分表现出恶感,我反而才是反应更激烈的那个。
苗苗若说自己也想成为天乾,是因为自身拥有不逊于天乾的实力,那我很能理解;但又为什么他更寧可当一介常人,也不愿意身为地坤呢?
我不想错解他,更不想冒犯他,发问的语气显得犹豫:「……无论如何不想当地坤,是因为地坤有潮期吗?」
苗苗翘起唇角,露出了很勉强的笑容。「阿原明白潮期是什么吗?」
他说出这句话、道出潮期一词后,彷彿亲手扯下遮掩至今的帐纱,表情难堪,与此同时,鱼死网破似的,言词也不再保留。
他困窘地漂开我好几步,我想追上前,被苗苗以手臂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他不等我回应,逕自说了下去:
「地坤在潮期时几乎是没有理智的,所求的尽是野兽般的繁衍本能。凡人间仅有男女和合才能诞育子嗣,可乾坤修士不然,即使是同性,也会在这股本能下,渴望与彼此交合。阿原,典籍上三言两语所说的『潮期的地坤渴求天乾的陪伴』,说到底,便是这般宛如野兽的念想。」
我注意到他刻意使用了格外不堪的字眼形容自己,却找不到时机打断。他愿意向我坦承的心底话,像是一阵稍纵即逝的风雾,也许我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在切实置身在那风雾中,静静感受其中的沧冷与湿意。
「修士逆天而行,那么或许男性地坤生子,更加称得上神蹟吧。呵。」苗苗冷冷地一笑,「『神蹟』藉由香息的催发,将蔑视天地的修士困为笼兽。拥有高强的武技或是法力又如何呢?在香息之下,一个人生长于世,无论他想的是什么、心里装了谁,光只是因为香息,一切都不再受自己控制。就算是面对素不相识的人,也会生出渴求。」
苗苗背对月光,神情疏朗地说着对自己残酷的话:「否则,我明明厌恶锦槐,又怎么会因为他释放香息就被影响。被当作提线木偶般操弄,这种无力感、违背心意的反应……简直可恨……」
苗苗猛地在水中一甩袖,再也不去掩饰香息中的滞苦。我被扑面而至的涩然激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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