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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低沉却带磁性的嗓音用力撞击了她的心脏。江语凝小心翼翼地探眼,楼梯转角一个頎长的身影从容地靠近。耳边黑发遮去她的侧顏,但江语凝透过制服上的三槓和名字知道学姊的名字叫做顏苡莫。
「苡莫学姊。」李宸海的声音很虚浮,白色的衬衫在她的指尖发皱。听见她的叫唤顏苡莫轻轻笑了。
「好生疏。」她们的距离随着她的步伐逐渐缩短,右手抚上她半边侧脸,像是在端详艺术品般摩娑过她的眼角,最后低头朝她靠近。
江语凝突然觉得无法呼吸,刚才吸进体内的潮湿彷彿要在她的眼眶凝成理当冰冷,却是温热的雨水。在她看见李宸海伸手抓住顏苡莫的衣角时,有什么随着她收紧的手心被捏碎了。
半晌顏苡莫从她的唇离开。「要放弃了吗?」深沉的瞳眸里匯集了所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她看着李宸海坚毅的眼神,连笑容都懒得偽装,「还是是因为——」顏苡莫慢条斯理地侧过眼神,玩味十足地把目光放在江语凝身上:「她?」
李宸海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对上江语凝的平板的视线后眼底立刻浮上一层水雾,但她迟迟没有开口。
江语凝闭上眼、转身、拔腿就跑,如同那天在悬崖想起张牙舞爪的他那样,她像是卸甲逃离战役的弃兵,满身狼狈。她没有撑伞,就只是在雨里不断地跑、不断地跑,雨水打进眼睛遮蔽视线她也继续跑、皮鞋长袜磨得脚心发疼也继续跑、张口吸不到氧气了,她也只能继续跑。
用力关上门的那一剎那,所有曾经忽视的苦痛都在此刻放大再放大,彷彿她现在就置身在浪潮暗涌的无边大海,下一刻就会被捲入深渊,就连求救也没有声音。江语凝沿着门板跪坐下来,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哭嚎尖叫,她紧紧抱着自己,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把侵占她灵魂的怪物杀死。
她想起很多。她想起曾经唯一信赖的那个人、她想起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时的体温、她想起她看着他痛苦时等量的难受、她想起他奋不顾身的模样。他离开后,好像某一部份的心脏也跟着他在那个雨夜成了灰烬。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那部分的灵魂埋葬,因为那是不被父母、社会甚至是她自己接受的。
可是遇见李宸海以后,江语凝以为已经结痂的祕密却硬生生地从伤口被用力剜了出来,疼痛而鲜明,随时都在提醒她,她终究无法成为被接纳的自己。
而那个秘密,是她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