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权聿只当听不见,他看着冰箱里塞满的啤酒,问她:“你平时就喝这些?”
“是。”杜蕴仪摁着太阳穴,再一次下达了逐客令,“你还是走吧。”
“等你睡了我就走。”他背对着她说。
杜蕴仪叹了口气,留下一句随你的便,回身就关上了房门。
客厅的白炽灯照下孤单的黑影,一动不动地朝着某一个方向,投下永恒的凝视。
梦里杜蕴仪又回到那座教堂。
在雾气欲尽的傍晚时分,榛子树投下参差的阴影里,胭紫色的天空下,高低错落的建筑群依然沉默着。
和所有梦中人一样,她也不知怎么推开那扇的大门,甚至连上面复杂而华丽的雕花都瞧的清楚。
蜿蜒的小道在她面前延长而去,巴洛克风格式的路灯像中世纪女巫制作毒药时遗下的秘果,不规则排列的圆柱正中升起一座穹窿顶,那座教堂就在这死亡的气息中永存。
沿着开廓的拱形楼梯拾阶而上,犹如默片时代的长镜头,月色透过菱形玻璃窗,逐帧逐帧地推进剧情。
仿佛是刻意的设计,当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她突然扬起脖颈,转身向下望去,火红的裙摆一瞬间倾倒,点燃残余的月色,蔓延直到铺满所有的空隙。
而她抚摸着流淌的红色,满意的蜷缩其中。
这个可怕的梦境直接惊醒了杜蕴仪,她睁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知觉,寂静的夜里,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平息。
噩梦使她手脚发冷,她把头埋进被子里,身子却还在发颤。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梦,眼前却浮现出自己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她想起死去的父亲,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对母女悲痛欲绝的哭声。
周围的黑暗煞有其事地围着她,用一种恐怖且无声的嘲笑。
杜蕴仪战栗着想要打开床头的灯,却不小心碰到另一个人的手臂。
就在开灯的一瞬,那个人顺势反握住她的手指,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借着光,杜蕴仪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权聿也毫无避讳地盯着她。
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杜蕴仪受不住这摄人的焦灼,她移开眼看向侧边。
“做噩梦了?”
“我要睡了。”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
权聿的眉峰紧蹙,目光愈发冷,他强硬地把杜蕴仪的脸掰回来,逼她直视自己。
“你究竟怎么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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