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与冷酷。
于这样一个女人而言,目下被人以剑相抵又算得了什么?
周怿握着弓的手缓缓垂下来。
“王爷睿明。”他低叹道。
……
鲜血滴入案上玉杯之中,酒色狰狞。
剑劈之力在割破她皮肤的那一刹堪堪收住。
卓少炎不躲亦不动,任凭剑刃抵磨着她颈侧肌肤,冷辣的创痛感不曾令她容色变动半分。
沈毓章亦未再动。
“毓章兄,为何手下留情?”她直视他,仿佛自己的人头并未置于他的剑下。
他未答,目光不移地看着她的鲜血顺着剑刃滴入杯中。
待足足攒了十滴后,他才一把收剑回鞘,然后揽袖伸手,捏过她面前这杯融有她鲜血的玉杯,起身面北而立。
卓少炎抬眼,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移动。
沈毓章双手握杯,举臂,向群山一敬,随即用力一扬杯,将酒液尽数洒于足下,然后屈膝跪了下来。
“这杯酒,为敬裴将军。”
他以额叩地,良久后直身,说道:“以你之血,谢裴将军生前教育之恩,亦谢我此刻无法杀了你这叛将之罪。”
卓少炎不为所动地坐在原处。
“为何无法杀了我?”片刻后,她问说。
沈毓章此时已站起来,回到案前,落座时一字一句道:“奉旨行事:可招降,不可滥杀。”
“奉旨行事……”卓少炎复念一遍,勾起嘴角,眼内讽意深浓:“沈氏三百八十年之忠君祖训,毓章兄恪守如是,不愧是沈氏的好儿孙。”
他闻此,稍稍变了脸色。
她又道:“如今之大平朝廷,皇帝仁昏,庸臣当道,忠良苟活。沈氏祖上恐怕亦没有想到,身后子孙需奉忠于这样的皇室、这样的朝廷罢?毓章兄口称奉旨行事,莫非还以为眼下之大平朝廷,可比太祖、世宗、仁宗三朝?”
“为人臣者,仰视天,俯视地,尽忠、报国,无愧于心,如是足矣。”
沈毓章回应道,字字铿锵,气概刚正。
卓少炎冷冷一笑,“如裴将军者,忠否?良否?朝廷又待之何如?毓章兄是否忘了裴将军当年是如何回朝被斩的?毓章兄奉沈氏祖训,自问无愧于心,然如裴将军者,又曾愧对于何人?”
沈毓章看着她:“当年裴将军之故亡,我知你恨意难解,所以才称病拒不出仕。然而这些年来你委身于成王、深居享乐,又算得上什么良臣?又有什么资格评议朝廷?而今你与亡兄宿敌、晋将谢淖勾结于一处,策反亡兄旧部,南掠大平故土,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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