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段不同的人生。
可笑,都可笑。
“我的好弟弟啊,你都想起来了吧?”
季之远抬起手,触摸到了季寒初的发顶。
他的人生从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活到现在,在苦海里挣扎沉浮,恐怕第一次笑得这样放肆。
“你真好啊,从小所有人都疼你,长大了所有人都敬你。父亲拿你当亲儿子,二伯也拿你当亲儿子。你有亲人,有朋友,家主的位置是你的,小湮儿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可我呢?我只有那么几个亲人,我只有我娘,只有芳姨,只有外公……”
“可为什么你连他们都要从我身边夺走?”
“我为什么不能恨你呢?”季之远喉间沙哑,话音却轻快无比,“十岁那年,母亲要父亲同我们一起去祭拜大哥,可他拒绝了,甚至将自己关到书房里,不闻不问……可是第二年,我却看到他带着你和谢离忧一道去祭园,去给大伯上香。你们看起来真好,像极了一家人……可我大哥才是他的亲儿子,他为什么连自己儿子的忌日也不愿意去看一眼呢?”
“你是小医仙,你医术高明,可你知道我的腿伤每到湿寒天气便会疼痛交加吗?你知道我什么没有告诉你吗,因为父亲不允许!他不准任何季家的人为我治病!他恨我娘,连带着也恨透了我!他存心要我死!”
季之远原本是淡然的,说着说着,眼眶便泛起微红,后面更是崩溃。每一句话都像放在刀锋上割肉,每一句指责都像烈火里熬油。
太痛了。
他也有血有肉,他也并非生来无情。
他也曾渴望家庭和睦,父亲关爱,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后来呢。
季之远浑身颤抖,死咬牙齿,手指狠狠用力扣住轮椅把手。
“我不要苟且,我要你们所有人同我一起下地狱,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