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医院的麻醉剂总是格外稀有珍贵的,而最近这东西尤其紧缺。
“——啊!!!!”
士兵很年轻,这也正是为什么他能在失去了半条腿之后还能在简单处理后坚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但疼痛显然已经快要将他折磨得失去理智。
士兵的右腿从膝盖以下不见踪影,断肢处的纱布被小心地取下来,但依旧是一片血肉模糊。森森的白骨在断口处隐约可见。他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一股恶臭的气味混杂着血腥不断地散发出来。
陆霜年有条不紊地指示着几个小护士做术前的准备。——不少护士都是支前过来的小姑娘,没怎么受过正规的医学训练,见到这样血淋淋的伤患不大叫出声就算不错了。
她只淡淡地看了那名士兵一眼。
“你会活下来的士兵。”
一根布条被勒进士兵的嘴里,这让接下来的那些惨叫都化作了令人难受的呜咽和模糊的嘶吼。
陆霜年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术刀。
手术——或者简单地说,进一步的截肢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没有麻醉的士兵竟然还没有昏迷过去。他奄奄一息地睁着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滑落下来,和汗水混杂在一起。他已经停止了惨叫,甚至无法发出一点多余的,除了呼吸以外的声音。
陆霜年在墙角的搪瓷水盆里洗手,血色在水里慢慢散开。她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那个士兵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嘴里的白布已经取了下来,他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不知要说些什么。
陆霜年弯了一下唇角。
“你的腿截掉了三分之二。” 她说:“不过你可以回家了。”
士兵闭上了眼睛。
陆昔华站在走廊的拐角,她本来想走上去和卢双明说几句话,关心一下她从手术上下来的疲惫神色。可那个士兵被推着从她身边经过。覆盖着的被单下缺失的部位形状清晰,那股子混合了酒精血液和各种组织的味道一瞬间钻进鼻孔,陆昔华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不得不扶住窗台来站稳身体。
推着那士兵的护士小陈盯了这个新来的“陆医生”一眼,有点不满。
陆霜年一从手术上下来,整个人便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好像游手好闲似地在医院的走廊上晃荡着走开。
她的“小癖好”已经在战地医院人尽皆知。——陆大夫喜欢在手术之后找个地方抽烟,她甚至有个固定的“吸烟点”,就在院长办公室对面的走廊上,那地方儿阳光好。
男士的香烟,味道辛辣。陆霜年喷出一口烟雾,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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