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些光膀子的码头工还是面红,却不发怵,比才来的时候恨不得缩在柜台后面要强上许多。
石桂看着她们,心里记挂起叶文心来,她交待的事儿,只做了一半,瑞叶才刚在饭铺里头帮了两天忙,就又缩回去了。
瑞叶生得好,若是不好也挑不到叶文心跟前去,可也就因着她生得好,加上跛脚,倒有许多人打听她。
跛脚的还是梳着妇人头的,知道她没丈夫,一窝蜂的涌上来,都当她是嫁过一回的妇人了,初嫁由爹娘,再嫁由自身,年轻轻的盘了妇人头,又不曾穿孝戴白花,那便是被休弃的,看她果然生得好,倒有动心起念要提亲的。
间壁开店人家的老妇看中了瑞叶,说回去当儿媳妇的,石桂打听的一回,知道她儿子有手好闲,没个正经事儿干,成日里招猫斗狗。也有码头工苦出身,片瓦不得掩身,张口就想着要娶媳妇了。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觉得着瑞叶跛了一只脚,又已经是嫁过的,能不能干还是两说,先把自家抬得高起来,也不信石桂真肯佣一个跛脚当跑堂,张口就是哄她:“小娘子这样辛苦,不如靠着男人家,吃穿嚼用也不必再自己营生了。”
瑞叶怎么能肯,来的人多了,她自家不胜其烦,回回喝斥了去,又自觉给石桂添了麻烦,干脆就在家里,一家子出门的时候,她便在家做家务活计,扫院子收桌子,买柴买米买肉菜,石桂再怎么叫她来,她都不肯。
还是因着跛了脚,重活大家都不让她干,小院里头炒饭盛饭,秋娘都不许她久站,瑞叶心头感念,更不肯累着别个,只在家中做针线炖汤,收拾的舒舒服服,秋娘石桂忙累一天回家,已经是热汤热饭,这还不足,她听说喜子学里不供饭,天儿这样热,带过去的饭都馊了,天天在担子上吃,晓得娘跟姐姐赚钱不易,胃口大却不敢放开肚皮吃,便天天去给喜子送饭吃。
石桂过意不去,她却怎么也不肯再退让了,本就是白吃白住,姑娘又不知这会儿在哪,去了也是给她添麻烦,能做些事儿,心里反而安生了。
石桂知道她心里这样想,也不再阻了她,也怕她见天呆在家里呆得太闷,索性把家事全给她张罗,瑞叶原来就是大丫头,叶文心的吃穿住行交际哪一样她不得费心,这会儿又做上她拿手的事,脸上的笑影儿都多起来。
石桂有些感慨,只想着把瑞叶带出来,没想过她当了这许多年的丫头,跟女学馆里那些农家女儿又不一样,干脆让她做她想做的事,也不强求了她,论起来她还样样都会,跟着叶文心诗书琴棋都会些,似她这样,反不容易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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