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孤单单的
一个彩盘。
又过了一年,再买下了照片中右手的那一个青花陶盘。我们的家,有了一双盘
子。
再过了一年,第六年了,我单身飞去马德里远接父母,在街上看见一个有字的
盘子,上面写著∶“这儿,是幸福的领地。”
词句有些俗气,可是想到自己的家的确是片幸福的领地,为什么不买下它呢?
就因此有了第三个挂盘。当三个盘子一同挂著的时候,我幻想∶我们的家一年一个
盘,到了墙上挂满了四、五十个的时候,荷西和我当然已经老了,那时候,还是牵
著手去散步,只不过走得缓慢些罢了。
我的盘子没能等到第四个,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成了一个半残的故事。
当我结婚的那一年。我在撒哈拉沙漠里只有几件衣服加上一个枕头套扎好的袋
子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我的丈夫用木板做了一个书架和桌子、椅子,就算是一个家了。
有一回,荷西出差回到西班牙本土去,他说要回父母家中去搬一些属于他的书
籍来,又问我还要什么东西,可以顺便带回来。
一想就想到了在他床角被丢放著的那个陶土宝瓶,请他带到沙漠来。
听见我什么都不要,就指定了那个半残的瓶子,荷西面有难色,沉吟了好一会
儿不能答应我。
荷西家中兄弟姐妹一共八人,他排行第七。也就是说,在他上面除了父母之外
,其他六个手足都可以管他━━虽然他并不受管,可是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受限制的
感觉。
“那个瓶子是大家的。”他呐呐的说。
“都丢在墙角,像垃圾一样,根本没人去理会它。”我说。
“可是万一我去一拿,他们就会理啦!”
“那你把钢琴搬来沙漠好了,妈妈讲过,家里人都不碰钢琴了,只有ECHO
去时才会弹一弹,她说钢琴是给我们的。”
“你要叫我把钢琴运到沙漠来?”荷西大吃一惊。
“不是啦!要的是瓶子,你又不肯,那我就要钢琴好了。”
“瓶子比钢琴宝贵太多了,你也知道━━”“是你大学时代海底捞出来的呀!
不是为了可能算国宝,还是夜间才偷偷运上岸给藏著的吗?”
“就是这样嘛!他们不会给我们的。”
“可是放在家里也没有人珍惜它,不如给了我吧!我们也算是你的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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