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镇定地笑着说:“我去机场接你吧。”洪钧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我认识路。”
比尔这些天偶尔也会觉得后悔,恨自己见的世面少,不懂得世事无常,古人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显然不适用于瞬息万变的今天,这不,改为三个月河东、三个月河西还差不多;他恨自己当初怎么会只图一时痛快地羞辱洪钧,看来落井下石的事今后万万做不得,井里的人最痛恨的往往不是推他下井的人,而是往井里扔石头的人,哪怕只扔了一小块石头,就像他,就只扔了一小块石头。比尔自忖时日无多,也不认为向洪钧告饶能挽回什么,便打定主意死硬,士可杀不可辱,决不能让洪钧反过来羞辱他。
想归想,但总觉得腰好像不由自主地要弯下去,膝盖也不由自主地要软下去,比尔连中饭都没吃,好像以此惩罚自己的罪愆,又不停地拨打洪钧的手机,什么时候飞机落了地、什么时候上了出租车、什么时候进了天河区,他都用心地掌握着,仿佛虽然自己的人没去机场,但自己的心却一路陪着洪钧呢,等听到洪钧说都已经看得见中信广场了,他便急匆匆冲进电梯下到大堂,又觉得仍不足以体现自己的殷切之情,便走到大门外眼巴巴地守候。
洪钧到了,行李不多,只有一个拉杆箱和一个电脑包,比尔快步上前握手,又坚持要把两样东西都从洪钧手里提过来,弄得在旁人眼中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中信广场门口正发生一幕抢劫案,洪钧觉得影响实在不好,便放弃反抗,任由比尔抢了过去。维西尔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并不很高,但朝向不错,正对着大片绿地,比尔谦让着请洪钧先走进去,几名员工正围在一起用广东话说笑,比尔沉下脸在洪钧身后说:“怎么不向Jim问好呀?!有给你们讲过多少次,在office里面不要讲白话!”
洪钧笑着同大家打招呼,毕竟好几个月没见,心里还真有一丝激动。他听不懂广东话和上海话,所以很能体会老外被汉语围绕时的困窘与不安,但他从未明令禁止两地的员工当他到来时说方言,这种要求自然应该由比尔这些当地的负责人提出来为好,洪钧觉得舒服很多,显然比尔此举较刚才抢夺行李的手法要高明,让老板心里轻松远比让老板手里轻松更为有效。
比尔的办公室面积不大,洪钧进来便走到窗前,俯视着大厦前面广阔的绿地,心情更加舒畅,比尔把电脑包放到写字台上,不太自然地说:“Jim,你随便坐。”
洪钧转回身,原想坐到沙发上,忽然回想起自己当初被韦恩占了座位时的感受,觉得现在也不妨来一次鹊巢鸠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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