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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传出阵阵琴声,不同于往日的欢灵,此琴声中透着丝丝悲伤,但忧中却孕育生机。悠铭知道,这是聂弦儿为他弹得送别之曲,她一定在山涧树木掩映的凉亭里等他。
昨天隐忍的情绪爆发,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他顾不得擦,加快了下山的脚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驻足,再也不想离去。
从树木缝隙里看到悠铭身影彻底消失,聂弦儿才停止抚琴,琴面湿了一片,琴弦上还挂着莹莹泪珠。
悠铭走的那年冬天,聂瑞昭因党争被人暗杀,聂惊尘得知爱子惨死消息,大病一场,没两日也跟着去了。
江宁一场大雪,惊尘山庄丧幡卷着白雪,随北风乱舞。
聂弦儿跪在灵堂前,灵堂里哭声呜咽。
正应了她对悠铭说的那句话,“世事难料,一半在天,一半在人。”她如何也没想到会短短时间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诺大的惊尘山庄,上下百口人的重担就此压在她身上。
她卖了哥哥在城中的府邸,给嫂子一封放妻书,让她改嫁他人,把侄子接回山庄。她劝过小菊两次,让她改嫁,小菊只道,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的鬼,绝不离开聂家半步。
好在聂惊尘未雨绸缪,让聂弦儿打理商行,聂弦儿不会手足无措。不过现在心境与那时大不相同,那时只是试炼,她知道就算自己做不好,会有爹帮忙,而且那时还有悠铭。可现在,商行遍布唐、楚、吴,加起来共二十一家,再加上田地,石矿等,事无巨细都要cao持,若是经营不善,不仅血本无归,还会让一批人全家老小饿肚子。
聂弦儿用尽全力去cao持,但总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夜里她时常惊醒,冬也好,夏也罢,惊醒后的聂弦儿感到异常的冷。她总是想起那个冬日,悠铭用身体帮她暖脚,那种温暖,每每想起,泪水都会潸然而下。
聂弦儿抱着双膝,又是一夜无眠。
清晨用早膳时,小菊见她眼圈通红问,“又没睡好?”
“嗯。”聂弦儿舀起一口粥轻吹。“小菊,我以前总以为人生是乐比苦多,如意之事比失意之事多,所以才会蠢到送悠铭千金让他去闯荡。现如今,每每想起,全是自责。他那么小,无依无靠,漂泊他乡,别说立业,安生都难,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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