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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丢下锦官踉踉跄跄地奔出门去。轱辘把悠悠转了几圈,井绳绷紧了又松开,她立在井边,失声恸哭。胃中拧绞着她疼出一层冷汗,痉挛着直往上翻。她站不住,撑着井沿跪在地上,然而她腹中又无物,只本能地剧烈干呕起来,食道抽搐得恨不能将脏腑具翻倒出来。血液从四肢褪去,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扣着井橼的手麻的没了知觉。水面上映出的脸面白如纸。
可是当初,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你在等他吗?”庞生问。她绣着一枝白芍药,面前的女孩子让她羡慕得心口疼,她微微错开眼,眉目舒展,“我不知道。锦官总说,我们最好的归宿,就是遇上个慷慨的军爷,待到战事结束,愿意赎我们除籍。”那人的名字被她念的格外干涩,她忽然想起那一日锦官吻下来,她的气息缠在她身上,那时她的发梢掠过她的颌角,她俯下的头颈弯出一个纤细脆弱的弧度,乱了她的心。她缓过神,带着些歉意地对庞生笑笑,“其实你别看锦官平日来嘴上泼辣,人却是极好的,刚来时那几日服侍大人,全仗了她对我十分照顾才熬得过来。”
她对她很是照顾,她却当了真。
她被带走的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不常在将军身边侍酒,纪公公也不常来将军中帐。这个巧合未免太巧。待她努力回想时,却发现根本不曾细听他们说了什么。她模糊记得纪公公对将军提到了什么体贴人、割爱之类的字样,可是那些词,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下一刻她已经被两个小黄门拉扯着请了出去。将军自始至终,不曾出言半句。
她绝望地回过头,锦官安静地跪坐在左辅身侧,稳稳地斟了一杯酒,抬起头,依然眉目如画,送至左辅唇边。
她的锦官,这回不会来救她了。
她想她是熬不过去了,她的心理和身体都要承受不住了。那种感觉如此鲜明而清晰。即使在得知她被流放充军时,即使在后山霍平的刀下,都不曾有这样明确的感觉。临了时,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对锦官的心思,那些罗襦襟底的缱绻悲欢,那些眼底眉梢未说出口的离合,皆在她这一刻的心思清明里寻得了意义。她这一生,和她好过一场,总是不后悔,总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所愿的,不过是再见锦官一面,不过是不想她最后还是恨着自己的。
叁月的清晨,薄雾,深露,日色如晦。锦官还没有回来,她应该想到的。庞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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