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多叙旧些时间,但只是这一刻钟便已令他如坐针毡。赵
士程终于也起身下楼,他本拟随处散步,却在恍惚之间,兜兜转转走到了西厢房
之前。
赵士程情知妻子与她前夫便在房内,却见门窗紧闭,一点声音也闻不得。他
心头诸般滋味再难熬忍,眼见四下无人,凑近窗边一角,伸指在窗纸上轻轻戳破
一个窟窿,偷眼向房内窥视。
只见墙边一人长身玉立,手持一杆毛笔,来回踱步,似欲在墙壁上题字,正
是陆务观;一张台桉之后,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正在款款研墨,自然便是唐琬。
赵士程留意到,唐琬脸上显然已有泪痕。陆唐二人始终相顾无言,却又处处显得
默契至极,亲密无间。
唐琬研墨已毕,双手捧起砚台走到前夫身边,一边供他以笔拭墨,一边逐句
将他新题写于墙上的那首词清声读了出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读至最后几句,唐琬又已泫然泪下。窗外的赵士程也不由感慨万千——自己
穷极一生,只怕也写不出这样一首词来。
「表兄……你与琬儿自幼心意相通,纵然此生再难相见,又岂是……岂是……」
唐琬说到这里,却是连连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陆务观接过唐琬手中砚台置于桉上,一手握住了唐琬一双柔荑,另一手以
指端轻抚她腮畔,柔声说道:「琬儿,妳怎会消瘦如此?妳在赵府可曾受了委屈?」
唐琬将一双素手从陆务观手中抽出,连退两步,说道:「我……我夫君待我极
好。」她以手帕擦拭眼角泪痕,又说道:「夫君还在等我,我也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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