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口冒出来,阳光刺眼,天空湛蓝,白云飘dàng,带着腥味的海风吹在身上,发白脱皮的脚底暖洋洋。
夏烈更是叫人搬来半桶水,人人竟还有一小杯干干净净的水喝。
舱底的人多,出来的慢。
夏烈靠坐在高高的船舷上,手里拎了壶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出来的人群中来回逡巡,偶尔点点头,便有巡丁悄无声息拦下某个面容清秀些的年轻人。
不知什么时候,周香公悄无声息踱了出来,不远不近站在夏烈身旁。
啪的一声,夏烈半壶酒全扔进了海里。
“可惜哩。”周香公吧嗒一下嘴,眼睛看着快速沉没的酒壶。
“剩下半壶算给您的龙王老神仙道的歉。”
“你可没对不住龙王。”周香公似笑非笑,一双眯眯眼转过去看着那几个年轻人,神色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这一次有多少货啊?”
夏烈报了一个数。
周香公摸了摸鼻子,将手里的海针盘了盘,又慢慢踱走了。
十多年的老船,跟喘不过气的老驴一样,少装了那么多水,竟又多加了这么多人,更不像话的是,竟然又带了女人上来。
船长到巡丁都抽大烟,船客不敬神,这些人,就跟这艘船一样,从头到尾烂透了。
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此刻舱底令人窒息的空气里,七八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坐在角落里,他们都是来自青州回龙镇的卖~身汉。黑暗的船舱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卖~身汉们用来舀水的器具里面少了一个小瓷罐,四分五裂的瓷罐在两拨人轮换的间隙碎成了几片,分在几个身材剽悍的年轻人手里。
为首的年轻人叫做冯减雨,他剪掉了鞭子,头发乱糟糟在头顶,冯减雨身旁是一个挺拔的青年,脸上看不清颜色,棱角冷峻,一双明亮的眼睛,漆黑温和,一眼望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