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年来,每到夏天,西湖上就会涌起漫天大雾。”水蛋说,他摇橹的速度已经明显减慢。
周问鹤未及细问,船已载着两人一头撞入了这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茫茫之中。华山上也是有雾的,尤其是入冬之后,往往一早醒来,发现纯阳宫自三清观以上的部分完全陷入了一片迷蒙。然而这里的雾却完全不一样。不但更浓,而且更稠,如同一团不透气的湿胶糊在身上,没过多久周问鹤已经裹出了一身大汗。
“你说这几十年来,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的?”或许是因为紧张,道人刻意提高了声调。
“就是……就是七秀坊着火那一年吧……对!从那一年开始西湖上就起雾了!”水蛋所指的七秀坊着火,估计就是开元四年所发生的忆盈楼大火,这里的人都不太在意去区分忆盈楼和七秀坊。
“那场大火真是吓人啊,我隔着好几里水路就看见了宝塔那么高的火树,简直能把天也烧出个窟窿!”
艄公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船上陷入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隔了很久后,周问鹤忽然开口:“这种大雾,”他语气里有一种正极力掩饰的恐惧,“我以前也见过一次。”
“别的地方也有这种雾?”水蛋显然很意外。
“在珠崖郡。”
“哪儿?”
“在崖州。”道人改口,显然水蛋这种年纪的人还是对珠崖郡这个名字很陌生。
“崖州?你去那儿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了这句话,周问鹤在浓雾中沉吟良久,才缓缓说:“我想我以后不会去了。”
就在这时,两人眼前就现出了藏剑山庄那模糊的轮廓。然而,浓雾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氤氲,周问鹤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楼阁,就好像是一群手脚被捆住溺毙在西湖里的祭品,又像是一只死去千年的饕餮的残骸。
转眼间船已靠上了藏剑的码头,在得知周问鹤真的不是来接情人私奔之后,水蛋苦笑一声,麻利地栓好缆绳,便同周问鹤一道向山庄正门走去。藏剑山庄周问鹤以前也来过,但在这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他完全辨不出方向。水蛋仿佛早有所料,他要周问鹤紧紧跟住自己,然后凭着几乎是天生的方向感径直走到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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