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地感觉到父皇离他们母子俩越来越远,他作为太子,原本那些储君该学的东西也被不动声色地搁置。
那时的赵宸已经开始知晓许多事理,虽然教习的夫子从不曾明说,但赵宸心里明白,那是他父皇的意思……
后来,不知道从何时起,后宫的女人慢慢地,越来越多,父皇踏足坤元宫的身影却越来越少,尤其是后来淑妃那个女人进宫以后。
他母后从前是很爱笑的,赵宸最是喜爱母亲的笑。
笑起来的时候使人感觉就像是早春时初升的太阳一般温暖,眼里总是有晶晶亮的光,他最爱看母后的笑。后来的母后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保持温暖的微笑,但原本亮晶晶的光却一日复一日地暗淡下去。
在旁人眼中,母亲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收起了她曾经烂漫的笑,身穿凤袍华服,光鲜雍容,一丝不苟统领六宫,恩罚赏惩,活成了世人眼中母仪天下、端庄得体、不妒的贤后典范。
赵宸虽年幼,但他明白,父皇在他母后心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当着他的面让母后娇软呼唤的四郎了。
再后来,温家满门战死,珠珠被害夭折,他几次三番造人暗算险些没命……父皇不是冷眼旁观便是推波助澜,桩桩件件,带走了母后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她对父皇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从此以后,曾经笑容暖暖的母后眼中满含坚冰利刃,挡在他身前,沾血的双手握住屠刀,替他除去那些魑魅魍魉,让他们母子二人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到了今日,将他推上了这个至尊的位子,再无人敢欺,不必再过从前那样连渴了喝一杯茶水都要担心是否会被人下了毒。
望向棺前立铭旌上“大行皇帝梓宫”的几字,眼眶湿热,眼中已有些模糊,他的皇父于五日前驾崩,而他那个将他扛在脖颈上带着他去放纸鸢的父亲其实许多年前便已经逝去了……
小小少年竭力控制自己,不让情绪失控外泄。
这情形在一些老臣的眼中倒是颇感欣慰,新帝年少,却也沉稳,眼中强忍悲伤,既不失孝道,又初具作为帝王因具备的喜怒自控之力。
有人在偷偷地望向殿中最上首的这对母子,与四周围那些哭得梨花带雨的先帝嫔妃们,还有那些个真实意义上死了爹而抱头恸哭的皇子皇女们相比不得不感慨,这母子俩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稳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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