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扫了一眼在座几人,郑重地说道“结合明昭和萧卿的说法,迁都樊邓最大的弊病乃是缺乏山河之固,难以守卫,而关中根本安固已久,朕觉得颇有道理,迁都事关国运,众卿若有异议,尽管直述己见,若是无异议,迁都之事就此作罢。”
话音刚落,侍中陈叔达便开口说道“秦汉之所以立都关中,因以黄河环绕为池,临不测之渊,群山为方屏障,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天下之脊,中原龙首,可此一时彼一时,本朝初兴之时,萧关西北之地,已多为突厥所踞,自横山以北,又被反王梁师都占去,如今关中门户大开,突厥一旦攻破原州,江山社稷则有累卵之危。
此外,关中地域狭人口与日剧增,耕地却早已开垦殆尽,昔前朝开皇年间,粟米尚可自给自足,至大兴初年,关中所出粮产已不足备水旱赈济之用,隋炀帝遂营东都洛阳,征民夫二百万,大兴土木,转漕东南之粟,沿岸渐次设仓,才稍缓关中就食之急,然蜀道艰险,接济有限,漕运耗费极大,自江淮过汴州、洛阳以达于长安,舟行长达数千里,风涛覆溺者难以计算,今岁漕粮数倍,犹不能支。”
当年汉武以关中一地,即可养兵马十数万驱匈奴,而今大唐必须集天下之物力才能维持关中兵事民生的正常运转,李渊听了不禁耸然动容道“陈卿所言,俱是事实啊!”
随即,他又发现陈叔达似乎还未讲完话,忙干笑了一下“陈卿请继续。”
陈叔达点头道“不瞒陛下,臣长于河南义阳,少时曾游遍中原,以臣来看,樊邓之地连通南北,若广浚漕渠,运天下之财,可使为天下中心,而在战略上,樊邓居中御远,退可守巴蜀,进可攻河洛,至于萧公的担忧,臣以为着实有些多虑,强国之本,并非决于都城之地形险要,而是在于国力与兵力,樊邓东去江淮数百里之间,人少地多,有利于移民的安置,而江淮岁产粮米百万石,可屯重兵不下五十万,此乃臣以兵为险安天下之策也。”
起居舍人令狐德棻记录完陈叔达的话,立刻搁下手中的毛笔,抚掌赞叹道“陈公今日所言,以兵为险安天下,堪为旷古绝伦啊!”
“舍人谬赞。”
陈叔达向令狐德棻淡淡一笑,抬手轻捋微髯,再加上他继承自南陈宣帝陈顼的俊美容貌,颇有江左周郎妙计安天下的既视感。
此间在座公卿皆为学识非凡的人物,尤以十岁便能援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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