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空白比方才的喧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费从易意识到不妙,果然,顷刻之后,对岸猛然响起一道极具穿透力的钟声。透过黎明与晦暗的交界,直达人的内心深处,如巨石坠江,一发不可收拾。
涂远山座下的马匹受惊,扬蹄而起,竟把他摔下马来。
费从易连忙下来扶他。原来那绳子的一端拴了一口黄吕大钟,对方似乎预料到涂远山会砍断绳索,所以故意借他之手,敲响了那口钟。
费从易劝道:“义父,依我看,我们不如暂时退回狼山,稍作休整,再谋后路。”
熟料涂远山推开他,继续翻回马背,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自甘做顾人屠之流,沦为草寇笑柄。何况这些兵都是跟着我浴血沙场二十年,精挑细选的好汉,不把他们带回去我心难安。”
“可是义父的伤……孩儿实在担心啊。”
“别说话,听声音,对岸在唱什么?”涂远山突然凝神看着水面。
只听一阵低沉而又忧郁的歌声和着瑟瑟冷风从对岸飘了过来。
歌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夹杂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没什么,是赶早的渔夫在唱歌。”费从易停了停,说。
“唱得是什么?”
“一首普通的渔夫号子,以前没听过的。”费从易故意这样说道。
然而此刻,那合声忽然被一道低沉儒雅的男声代替,和着幽深悲切的旧埙,那歌声越发明晰哀婉,仿佛玉钟在人间的响萃,直白且穿透人心。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涂远山咬着后槽牙,大叫一声“兰冽!”突然口吐一抔鲜血,再次从马上摔将下来。
“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