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虎提了下去,刘天鸣抬头一看,堂下的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个个面有笑容,便知自己这一着,已大为收效。心里盘算,且等它个三五天,把告卫虎的状收足了,一堂了断。此时不妨先找一两件简单明了的案子来审结了它,让老百姓知道自己的明快爽利,铁面无私。
这样想着,便去翻那一沓状子,刚看了两三行,只听堂下sao动,抬头望时,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有个衣冠楚楚的后生,扭着个满身褴褛的乡里人来打官司。
“站住!”值堂的皂隶到檐前拦住,“你这个秀才,来干什么?”
“来请巡按大人评理!”
“来告状?”
“是的,告状。”那秀才答道,“事起仓促,不曾备得状子,待向巡按大人面诉。”
皂隶还要再问,刘天鸣认为大可不必,高声吩咐:“把两造带上堂来!”
于是那秀才拉拉扯扯地扭着被告上堂——被告一看就是老实人,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秀才的身份便不同了,长揖不跪,先见巡按,后见学正老师,口称“生员”,自己报名叫作牛伦。
“你呢?”刘天鸣指着被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张五。”
“噢!”刘天鸣问,“牛伦,可是你告这张五,为的什么?”
“为的是个理字。”牛伦站在那里,昂然答了这一句,便开始说他的理。
其实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张五挑了一担水肥出城,无意中碰撞了牛伦。他开口便骂,张五不合说了句:“又没弄脏你的衣服,何必骂人?”牛伦便不依了,说张五不小心冒犯了“衣冠中人”,还要嘴凶,非打官司评理不可!
听他说到一半,刘天鸣心中便生气!转眼看孙老师时,也是一脸厌恶之色,便越发有数,这牛伦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等他说完,刘天鸣已想好了惩治他的方法,嘴里问着案情,手上悄悄写了几个字,示意林鼎拿给孙老师去看。
他问的是:“此生员是文是武?”孙老师写了个武字,下面又加三个字,变成“武断乡曲”一句成语。
“张五!”刘天鸣喝道,“你怎敢得罪衣冠中人,可知‘秀才乃宰相之根苗’,你好大胆!本院问你愿打愿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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