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出来,真是痛快之至!所以不自觉地深深点头,表示先获我心。
荆轲却从夷姞的眼色中,领会了她的意思。她说这话并不表示她赞成用秦舞阳,而是开导他,要祛除太子丹心中的疑虑。
于是荆轲想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用这正襟危坐的姿态,来表示他将有郑重负责的话要说。
“太子!辱蒙付托之重,我个人的生死安危,早已置之度外,但所关者大,不能不格外慎重,如果于大事无济,虽万死亦何足以酬答知己?这一层,必得先请太子垂察。”
“荆卿,荆卿!”太子丹大感局促,“时至今日,你还说这样的话,叫我置身何地?”
荆轲也觉得很抱歉,一个以国士相待,一个以国士报答,而且相处了这么多的日子,肝胆相照,无话不讲,却到了今天还要重新体认根本上的态度和关系,似乎嫌多余了。因此,荆轲便不再多表白,只直截了当地提出一个建议,以九月初为等候盖聂的最后限期,到时候不来,在九月中挑选一个宜于长行的吉日,带着秦舞阳动身。
这个建议,实际上也等于一种保证,虽然比原定的限期迟了个把月,太子丹仍旧欣然表示同意——只要有确定的限期,便再晚些也不妨。至于盖聂其人,太子没有见过,自不免不放心。
荆轲又说:“但是,太子实在大可放心,请太子信任我的这双眼睛,看人不会错的。”
“哥哥也还该信任徐夫人。”夷姞接口说了这一句。
是的!太子丹心想,荆轲或不免有偏见,而徐夫人亦颇看重盖聂,可见他确有过人的长处——至少不是那种言行不符,见利忘义的小人。这样想着,他心中的疑虑,几乎完全涣释了。
太子丹倒是高高兴兴地带着夷姞回城而去,荆轲却添了一股新愁。照他自己的计划,一等盖聂有了确实信息,便要采取一项重要行动。这个行动,是一件叫人非常不愉快的事,他平日连想都不愿多想,而此刻事到临头,不但要想,并且要做了。
一连几天,除了与武平喝酒闲谈以外,他总是一个人怔怔地凝视着远处,偶尔也发出一两声的长吁短叹。这一景象看在夷姞眼里,不由得发愁。最后,终于忍不住要问一问。
“你不问我,我也得告诉你,只是时候未到。”荆轲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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