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路子,不是跟他一样的吗?”
张良答非所问地说:“今天我是特意来向夏先生打听消息的。且听夏先生说了当时的情形,再略陈鄙见如何?”
于是,夏无且又不惮烦地把那天咸阳宫的所见,细细地说了一遍。起先是平静的,说到他不知不觉地把药囊掷了出去时,一下子悔恨交并,又激动得语不成句了。
“夏先生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就算错了,徒悔无益,该当设法补救。”
“是的,是的。”夏无且捉住他的手臂,痛切陈词,“张先生,我的错,怕唯有你才能补救。如有所命,百死不辞!”
“请自制!”张良平静地规劝,“一动感情,方寸易乱。我还要请问:荆卿就义之前是何态度?”
“从容极了。他说事之不成,是因为他要学曹沫生劫齐桓的故事……”
“这是英雄欺人之谈。”公孙季功抢着说了一句,颇有不以为然的意思。
张良却没有表示,望着空中沉思久久。这态度很奇怪,三个人一齐用催促的眼光看着他,要他说话。
“荆卿可敬!我的主意又要改了。”张良点点头,喝了口酒,又说,“荆卿死前那几句话,是一种召唤,告诉后人,莫因他的失败而却步。只为了叫此独夫亡头,其事不难。”
“啊!”三个人一齐失声轻喊。他们同意了张良的解释,同时觉得荆轲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又提高了。
“但是荆卿错了。错在不该曲徇燕丹的心愿——我们可以想象得到,荆卿不会作此行险侥幸的建议,必是燕丹动之以情的结果。而燕丹要杀嬴政,一半出于私怨。报私怨没有请他人动手的道理。如果燕丹自请觐见输诚,而以荆卿为副手,情况便又不同了!”
这真是语惊满座!三个人一齐倾身向前,急待听他的下文。
“不过荆卿虽未成功,亦不算失败;成功成仁,原是一事之两面。我原来的想法,本已改变,觉得亡秦重于诛此独夫;可是此刻,我又要走回头路了。”
“是因为如你所说的,受了荆卿的‘召唤’?”董生问他。
“是的。”张良从容说道,“我要嬴政知道,失败不足以令人气馁,杀身不足以令人畏惧。防范越周密,手段越恐怖,越有人要反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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