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汉殿夜凉归去”,径起探问仙宫情形的下半阕。
要问的是,董双成记不记得曾亲见唐朝天宝初年,方士罗公远导玄宗游月宫,来听《霓裳羽衣曲》?这亦是假设董双成原为月宫仙女,但“霞宫侍宴,浑忘了、听水听风前度”,即是说她从入侍瑶池以后,已记不得《霓裳羽衣曲》了。“听水听风”的故事,出自后蜀王建的诗:“弟子歌中留一色,听风听水作《霓裳》。”宋朝欧阳修作诗话,竟不知“听风听水”是说的什么。后来有个蔡絛亦作诗话,解释这个典故,出于唐人所作的《西域记》。唐朝的燕乐以龟兹国为最有名,因为此国的国王与他的臣子,常到深山中去听风声水声,以其音谱入乐曲,王建认为这就是《霓裳羽衣曲》的由来。龚定庵加“前度”二字与“浑忘了”呼应,而结论用“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诗意,以为成仙虽好,孤凄难耐,“也只合其中小住”,毕竟人间“成双”作对的好。
词意实在很轻佻,但含蓄不露,为常人所不解。太清春自然是解,觉得虽像她的《戏拟艳体》一般,亦有假设的故事在内,但通体流转,没有说不通的地方。尤其是一开头“云英嫁了,弄玉归来”,与结尾的“倒写成双名字”呼应,拉云英弄玉,来为他的“天青海碧,也只合其中小住”,到头来仙女亦必思凡的看法作证,真是妙到颠毫。
因此,她坦率地向奕绘表示,爱龚定庵之才,很想跟他见见面。奕绘原有此意,自然乐为之安排,但有件事却不能不声明在先。
“你知道不知道他的脾气?”
“听说此君是个狂士。”
“亦不止于狂,有时说话行事,不合情理。”奕绘说道,“他会试的房师叫王植,是个翰林,闱中看到一本卷子,觉得议论很怪,大笑不止。隔房也是个翰林叫温葆琛,把卷子要过来看了一遍,跟王植说:‘这本卷子一定是龚定庵的,生性好骂人,如果不荐,骂得你更厉害,不如荐他吧!’”
“荐了没有呢?”
“荐了,也取了。哪知道人家问起龚定庵,房师是谁?龚定庵竟是这样子回答:‘实在稀奇!居然是无名小卒王植。’王植就怪温葆琛,不荐会挨骂,荐了还是挨骂,岂不冤哉枉也!”奕绘接着又说,“我倒是早想替你引见了,只怕见了面,他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大煞风景,那又何必?”
“请你放心好了!是我自己要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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