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服,要想抗辩时,让龚定庵一按她的手,拦住了。“仲英兄,”他说,“你看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没有破过例。”
原来龚定庵与朋友相聚最喜纵饮剧谈,选色自为所乐,而征歌则为所憎,他不久前还作过一首诗:“梨园串本募谁修?亦是风花一代愁;我替尊前深惋惜,文人珠玉女儿喉。”诗下自注:“元人百种,临川四种,悉遭伶师窜改昆曲,鄙俚极矣!酒座中有征歌者,予辄挠阻。”这是过分之言,实际上是龚定庵不能忍耐昆曲的“水磨腔”。
魏仲英懂得他所说的“没有破过例”,即指此而言,但身为主人,不能使众客不愉,因而笑道:“刚才请你自罚,你说从众,如今众意众同,你似乎又不想从了,岂非出尔反尔?”
“说得是,我只好破例了。”龚定庵说,“小云,你就唱个曲子吧!”
小云驯顺地点点头,然后又说:“你爱听什么?”
“你别问龚大少,他什么都不爱听。啊,”魏仲英突然想起,“小云,你说一段‘毛把总到任’。”
这是“乱弹”中的一出小丑戏,杂糅京腔、梆子、弋阳腔、罗罗腔等等各地的腔调而演唱,谓之“乱弹”,又称“花部”,以别于昆腔之称为“雅部”。扬州花部的角色,以小旦、小丑为重,小旦必以小丑为配,名曰“搭伙”。但小丑亦有好些独当一面的戏,而且纯用京腔,可登大雅之堂,“毛把总到任”,就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出。
这出戏可以演,亦可以说,情节大意是有个在河工上当差的毛把总,由于抢堵决口的功劳,由一个只管数十兵丁的把总,超擢为次于总兵的副将,戏由见经略大臣开始,做出各种势利丑态,见经略则畏缩,临兵丁则倨傲,见他人升官则羡妒愧耻,各种表情杂作。及至开府为副将,谢恩时感激涕零,晤同僚踌躇满志,述前事劳苦自嗟,以及兵丁不受教的大发雷霆,假斯文揖让之间的失仪,突闻经略驾到的张皇失措,等等,七情六欲,曲曲如绘,是出很难演的戏。
难为小云,居然能用京腔将这段“毛把总到任”说得丑态百出,不时哄堂。说完了,自然博得满座赞美,龚定庵亦觉得“与有荣焉”。
到得夕阳衔山,宾主都觉得兴犹未阑,但湖上画舫皆已返棹,魏仲英有意撮合龚定庵与小云的露水姻缘,因而提议,再到小云那里作长夜之饮。
“长夜之饮”不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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