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的火气颇为严重,全都是指责之意。
听着的韩盈没有接话。
职场之中,其实颇为忌讳私下议论他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需要小心一些,因为朋友是薛定谔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当利益足够时,对方会不会反坑自己一把,将自己的话泄露出去,甚至,这个自以为的‘好朋友’,很有可能就怀有目的,或者是在上司的示意下,过来套话的。
所以韩盈从不私下议论对同僚的看法,当然,这只是她的行为,大部分官吏在利益保持一致的人面前,还是能放松不少的,更有些天性不受约束的存在,更是能毫不在意地把同僚都得罪个遍,以桑弘羊和她的关系,这么说,也不一定真有那么多恶意,很大可能就是生气,随口说两句发泄罢了。
“我有陛下恩宠,何必管他们怎么想的?”
拎起来茶杯,韩盈给桑弘羊喝尽的茶杯中续上茶水,道:“倒是你,火气这么大,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话当真是问到了桑弘羊心里,他闭上了嘴,眉头也拧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字:
“钱。”
啊,怪不得能气成这样。
他可是主推币制改革,失败的可不仅仅是像张汤说的那样,复归原状就完了,桑弘羊早期准备币改付出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不说,他还要继续面对怎么解决卫青出征归来,那些将士升爵和钱布赏赐的问题,这不气才怪呢!
韩盈忍不住心疼了对方三秒。
她这边钱币带来的困扰还没那么大,反正是本地流通,实在不行以物换物,也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但桑弘羊不行,哪怕目前已经开始将盐铁收归国有,可盐这玩意儿在产盐区卖不上高价,必须要往远处卖,那就得用钱币结算,这里面的空子已经够多了,更不要说还有钱币运到长安时的空子……
光想想就觉得这事没法干啊!
币种不一,□□泛滥带来的危害太大,哪怕是韩盈受影响没那么大,也被折磨得不轻,毕竟以物换物的损耗同样有不少空子钻,她更是盼望着五铢钱赶紧问世,可——
“此利甚厚,以如今的积累,想要稳定币制……唉,难,恐怕得等个两三年,大将军再次率军出征,大胜而归才行。”
将足重的新钱融了,制成旧钱的利润太高,民间有大量想干这门生意的人,他们必然会给上面人,也就是官吏上供,以求庇护,而官吏之中,除了能拿这份孝敬外,更能借不同旧钱兑换带来的空档进行牟利,这么好的灰色空间,谁愿意让它消失?想解决,需要绝对的强权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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