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红耳赤,偏偏又说不出太激烈的话来回绝,只道:“若叫你二师伯听见,只当白教你规矩了。”慕晗潇笑语盈盈:“二师伯才听不见呢。”她转向他,瞳仁在日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碎辉来,“六哥,虽不是陌上花开,亦可随潇潇,把臂同游会京宁。”
至经年远去,往事何堪折堕,京宁寺把臂同游,终于重迭成记忆里温柔的底色。温存片刻,毕竟别离。
京宁寺的景色着实称不上奇诡秀致。所谓的钟楼八碧,不过是人工雕琢的风景,看不出有何意趣。
殷梨亭原有些书生气性,一路上只叹是:仙葩终究深山,人间俗尘可现。慕晗潇却是不理,一气要拉着他走,道是要给他一个惊喜。这是一处自然形成的水池,自中心缓缓分作赤青二色,两处互不交融,偏偏相依相偎。他还自沉浸于这一处奇异景观中,少女已翩跹行走了一个来回。
她的美总是肆无忌惮。纵然奔波劳碌,额间香汗细细,亦如新荷点露,清雅秀致。她走到他身侧,笑意盈然,摊开掌心,两枚以红线串联的铜钱安卧于此。好似突然喧嚣开来,有一道声线娓娓而起:“滴泪池原有一个传说。曾有一对恋人,男子因罪没入寺庙,出家为僧,女子痴等数年,病逝前吐出的一口心头血染红了池塘,而她的爱人为她留下一滴眼泪,从此这池塘便化作半青半红之色。相传,真心相爱的爱侣将两枚结缘线相连的铜钱抛入水中,便能得受庇佑,永不分离。”
殷梨亭突然明白过来,结缘线,永不分离,爱侣……美人含羞的笑靥似炽烈的火,丝丝灼烫着他的心,他笑起来,依旧的温文如玉:“潇潇年岁见长,倒来开六叔的玩笑了。”
慕晗潇终于不再笑了。
她合拢手掌,声线似飘似忽:“潇潇,只是同六叔玩笑呢。”
无风的六月寂寂无言,最终,慕晗潇把两枚铜钱随意掷入了池中。不过片刻,终究作了无声无息。却不知,水波纵无声,涟漪何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