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这姑娘话里话外是害怕摄政王性情暴怒伤人,一心护着她师兄。可这话你对谁说不好,怎么就当着正主的面儿说出来呢!主子放着积如小山的奏折不管,巴巴来这儿灌一肚子水饱,是为听这个来的?
他看不见主子的表情,唯见背影是一如往常的不动如山,却又错觉那薄削脊背因寂静变得更寥落似的。
忐忑等了片刻,他听到主子的声音黯了一层:“放心。”
云裳轻出一口气,眼里现出笑意,甚至半开玩笑:“多谢大人。大人肯帮如此大忙,便是吃蛇羹,小女子亦舍命陪君子了。”
容裔却不知听进话里的哪个字眼,如触逆鳞,霍然长身而起,驻了一驻,声音渺得像站不住的雾:“不许这么说。”
擦过女子纱衣,始正眼看向禅杉,寡淡得无情无绪,“先生随我吧。”
便是只从声音里,云裳也听出容九突然不高兴了。她实在摸不透此人无常的情绪,再想说什么,一辆驷轼乌色马车已经挨着华府车舆停在茶楼前。
眼看着禅杉随容九上轿,窃蓝安慰云裳:“姑娘且宽心,咱们回家等吧。”
云裳望着马车去远,点了点头。
另一边,镂花车扃才阖上,禅杉当头跪倒:“小人见过摄政王爷!”
容裔坐在宝相锦茵之上,垂下眼皮瞥了他一眼,懒散的声音无甚温度:“如何认出本王的?”
第17章 慢吞吞地趴上枕头
“如何认出本王的?”
禅杉神色平静:“小人早年出身净云寺,先帝大行时,曾随方丈入弘皋殿为先帝诵经。”
十年前淳元帝崩,彼时奉孝在先帝灵前的,当先乃年幼太子容玄贞,其后为各位皇子皇孙,再后是宗族支系兄弟,满殿吟经啜泣声,身名不显的容裔蒲团都没分到一只,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讥诮看着一代帝王身后空繁,泪无半滴。
这样一个蒙于阴影的少年,也会有有心人留意。
“出世人折返了红尘,有意思。”
说着有意思,容裔神情可一点意思也没有,没了在意的人在跟前,他从头到脚都是提不起的慵懒,眼底仅剩的柔光消弥。尽管二者差别在外人眼里无从分野。
“千方百计想见本王,所为何事?”
禅杉再度叩首,将对南北局势的分析娓娓道来,结而论之,向摄政王进谏两点:
其一,临安王已呈困极反噬之相,调寻常兵旅镇驻无济于事,请遣绯衣军重镇湖州;
其二,以摄政王的名义重立国子监,开恩科取天下寒士,以免南北学宫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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