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时候重新来过,偏偏,她又奢望安稳的活下去,奢望,那孩子留在身边。
袖子里的东西像是一团火,灼烧的肌肤guntang,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已经开始动摇。
跟着他,让这孩子的身世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放下自尊,放下骄傲,去讨好他,去获得他的宠爱,趁这大好年华,在后宫里取得一席之地。有朝一日恩宠不再,就守着孩子,安然渡过余生……
抚着琴弦的手骤然一紧,改节易志,她容不得这样的自己,容不得……
烛光轻轻跳动,白地串枝勾莲栽绒地毯上铺下了一道淡淡的黑影,一双青缎薄底尖头靴缓缓踏入了眼帘。
她轻轻握了下双手,抬眼看向他,随即起了身。
这微妙的转变,皇帝看在眼里,但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落目在那微红的眼眶上:“哭过?”
她嗯了声,垂眸挪开了视线。
他的手臂便自然而然的贴上了肩膀,将她虚虚拢在怀里,低了头问:“怎么了?”
她身子在他怀里微微僵硬,却不曾动,片刻启唇:“有一首曲子,弹给您听可好?”
他未语,拥着她走向窗口,推开了菱花格窗,但见墨蓝的天空中一碧如洗,东南方悬着皎皎一弯下弦月,月光笼下来,窗下竹影森森,窗前却一片波光粼粼。风吹影动,飒飒有声。
“你进宫那一日,朕听过你的曲子。”过了许久他方开口,眉眼微弯,“若是以曲明志,倒不必了。”
她心里讥诮,她要说什么,他一眼就可看穿,那么再做这戏,又有什么意义?
她坚决的脱开了他的钳制,挺直了脊背站在他面前,“那日……弹了《平沙落雁》,今日,欲抚《广陵散》。”
“荆轲刺秦,嵇公绝响……”他轻轻点头,“你是要告诉我,宁死不从?”
她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非宁死不从,非死不可尔。”
“好,好一个非死不可。朕甚为好奇,襄王与你说了什么,叫你转眼之间就变了模样。”
她心中陡然一个激灵,抬眼望去,但见他面上带着笑,那笑却犹如覆着一层冰霜,不及眼底,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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