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一勾她,意态疏懒,“我与你一起去。”
陆满福忙传摆膳,皇帝一壁撩袍起身,一壁回望他一眼道:“等薛通来了,叫他仔仔细细看看这份折子。”
掌灯时分被传,薛通汗流浃背的捧着折子跪在西厅当中,直至半夜,才见得皇帝一身中衣踏进门来。
“皇上——”他一下子扑倒在地,涕泗横流,“陈正弘公报私仇,臣冤枉……臣冤枉啊!”
皇帝拢了拢衣襟,风轻云淡,返身坐下来,只望他语调平平道:“这几个时辰,你若还只有两句冤枉,朕不若现在就传臬司衙门,你到那里去再好好的喊冤……”
“皇上……”薛通眼泪流了半截,不敢置信的抬头望了一眼,随即拿袖子抹抹眼泪,沉沉磕了个头道:“皇上圣明容禀。”
“皇上御极之际,即颁行政令,鼓励耕种,谕旨织造局,江浙一带,粮食、桑蚕丝皆增价半成,地租减免半成,由户部补给。拳拳爱民之心,臣所深知。”薛通抹着眼泪,言辞切切,“臣虽无能,致使织造局连年亏空,数年以来,亦夙兴夜寐,奉命唯谨,不敢稍负吾皇圣恩。苏州织造岁岁所用桑蚕丝,皆由江、浙购入,臣恐银钱为下属克扣,每岁贤自布政使司、府台、县台,层层走账,由买主亲自画押签字。那陈正弘言臣低价买桑,高价上报,实在是含血喷人,冤臣至极啊!”他一时痛心疾首,涕泗横流,几步跪爬到皇帝脚边,扒住他的袍角,指天发誓,“皇上……臣赤胆忠心,苍天可鉴!皇上……您要为臣做主啊!”
皇帝望眼匍匐在脚下呜咽的苏州织造,面色无半点波澜,不过轻轻拨了拨杯子,语气随意,仿似闲谈,“朕前几日到织造局,入眼一派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之态,你苦心竭力,朕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朕倒好奇,你将将所说陈正弘公报私仇是为哪一桩?”
薛通暗悔失言,转念想及薛宜,却又暗思是个机会,因抹抹鼻涕眼泪,磕头道:“禀万岁爷,小女薛宜,原是婚配给陈正弘的,只是小女福薄,成亲前不久一病不起,问了老和尚,说是与陈正弘八字不合,必得推迟婚期,修行将养,克尽命中煞气,再待有缘之人。臣迫不得已退了小女与他的婚事,却不想令他怀恨在心,每与人言,总是抹黑于我薛氏。”
“哦?”皇帝掸掸衣袖,略略坐正了身子,“竟是这回事?”他点点头,“陈正弘庸流末品,小肚鸡肠,更胆敢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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