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我的童年被鬼故事吓得很厉害,直到现在,看见芭蕉心里还是不自在。
散步的路,不经过密密的蕉林就到不了海边。这一段长路,总是跑的,有时候
天气阴暗,出门之前总再三拜托荷西∶“过十五、二十分钟左右请你站出来在阳台
上给我看看,好少怕一点。”
跑过一段蕉园,抬起头来往老远高岗上的家里望,荷西如果站在那儿,那怕是
个小黑点,心里也好过些。后来我天天叫他出来站一站,他不耐烦了,不再理我,
我就一口气跑下去,两边树影飞也似的掠过,奔出林子,海边的路来了,这也就过
了,可惜的是,芭蕉园里从来没有停下来看看是不是可以吃它一根绿蕉,总是太怕
了些。
从海岸一直走到古堡那一条路是最宽敞的,没有沙滩,只有碎石遍地,那么长
一条滩,只孤伶伶一棵松树委委屈屈的站著,树下市政府给放了条长木椅。
这儿没有防波堤,巨浪从来不温柔,它们几几乎总是灰色的一堆堆汹涌而来,
复仇似的击打著深黑色怪形怪状的原始礁岩,每一次的冲击,水花破得天一般的高
,惊天动地的散落下来,这边的大海响得万马奔腾,那边的一轮血红的落日,凄艳
绝伦的静静的自往水里掉。
这两种景象配合起来,在我的感动里,竟是想象中世界末日那份摄人心魂的鬼
魅和怪异,又想到日本小林正树导演的《怪谈》中的几场片景。这样的画面,总有
一份诗意的凶恶,说不出是爱还是不爱,可是每天经过那张松树下的木椅,还是忍
不住被吸引过去,坐下来看到痴了过去。
过了古堡,进入街道、商店、大旅馆……,混入各色各样的外籍游客里去,这
本是个度假的胜地,冬暖夏凉,虽是小街小巷,人世的鲜明活泼毕竟比大自然的景
象又多了一层温柔。
经过小小的渔港,船都拉上了滩,没有预备出海的迹象,有些面熟的年轻人坐
著钓鱼,老人在补网,穿热裤的金发游客美女在他们身边哗笑走过,这么不同的生
活和人种同住在弹丸大小的十字港,却平静得两不相涉,亦是有趣的画面。
港口的椅子上,一个外国老太太,一个西班牙老渔夫,两个人话也不通,笑眯
眯的靠在一起坐著,初恋似的红著脸。
过了那么多年,《巴黎最后的探戈》才在西班牙解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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