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已守寡的邻家娟姐,发着高烧,抱着小美娘大哭。
“……我在娘家做了十年针线,整整十年啊,出嫁时一文钱都没拿!当日盖房时,说好永远有我一间屋,如今为何,却连门也进不得了?”
字字泣血,椎心刺痛。
将满十二的小美娘心中难受,却也不明白,为何素日嘴上总说惦记女儿的周大娘,却要把病成这样的娟姐,拒之门外。
甚至,一口水都没给她喝。
美娘不忍,拿了自己做针线辛苦攒下的一角银子,让娟姐去瞧大夫。
回头归家,一向与人为善,体贴明理的亲娘林方氏,却颇为不喜。
“病得这样仓促就跑回来,怎不想想娘家有多为难?万一过了病气,可怎生是好?且让人如何看待她婆家!”
美娘虽年幼,却也懵懂觉得不对。
这人要生病,还分仓促不仓促?又不是神仙,谁还能提前掐指算个日子?
至于过病气,一家人不就是要相互照顾的么?
象她娘去岁冬天病了,咳嗽不好,不就是她在伺候?
不过再想想,那时娘确实没有叫爹和哥哥上前,说是怕过了病气,影响他们当差读书。就连夜里,都是睡在美娘的小屋。还拉着她的手,说还是女儿最贴心来着。
那她娘,怎不怕过病气给她?
至于娟姐那婆家,美娘不熟,也说不上好坏。只人若是连命都没了,还管别人看待婆家作甚?
只美娘素来柔顺惯了,她娘这么说,她也没有反驳。
倒是此时,脑中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碎片化的闪过一幕一幕,倒让她想起许多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来。
那日娘不高兴,大概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她给了娟姐一角银子吧?
那角银子,她攒了好久。
拿出来的时候,美娘也挺舍不得的。
自七八岁上,每回做针线能赚上几十文了,娘就会给她三五文,说大钱替她收着,小钱给她自己零用。
美娘舍不得,都收在床头的小坛子里。
她娘看着也欢喜,夸女儿会过日子,能勤俭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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