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管杯子大小咕噜咕噜倒上大半杯,斟一圈,几只空瓶便滚到地上。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干!”乱吵嚷中有人模仿土匪的口气一声喊。
杯子此起彼落,乒乒乓乓;手臂筷匙阑干,影影绰绰。说的、笑的、叫的、骂的,无异狼食羊的景象或是械斗场面。这里无长下之分、尊卑之别、主客之说,各人只是任着性子和着气氛乱灌海吃阔论高谈。
钱大嘴又来“借锨”了,喊叫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进来便往人圈里硬拱,别人轻重善恶的戏骂他全然不顾。满屋子里找不到合适的酒具,他便把一只大铁碗拿来盛酒。倪诚喊:“钱师傅,我们没酒了,去提捆来孝顺大爷们。”钱大嘴四处乱瞅,看到果真瓶子大都是空的,问买酒谁出钱,有晚入伙的喊叫着大爷出钱拿出钱来,他接过钱乐颠颠地跑去,不多时就拎来两捆白干,往地下一放,抽出一瓶用牙咬开,对着瓶口先灌上一口,再倒上半饭碗,挤上来,不管谁的筷子匙子摸上来便夹菜舀汤。
想起计较酒时,各人已现醉态。大家一致认为,醉也喝出些名堂才是,以瓶子往外倒的流量与大约时间为量度,倒上两圈一同喝下去,算作本是开场时喝的两个酒。再往下,几个人结巴着要来惯例——六来顺当,可喝下去的酒又没了次序,这时早有相邻的人耍起八仙令来,酒令喊得山响。
几个看不惯钱大嘴的人挤弄几下眉眼,齐对准了他,又是补酒,又是敬酒,又是罚酒,钱大嘴喝得应接不暇。眼看他喝得酒往上泛,有人又因他做的馒头发酸发臭难以下咽再罚他一杯,有人说他的嘴大喝少了不湿嘴给照顾一杯。因他把菜里洒上了酒,倪诚端起一碗菜汤硬要他喝下去,让比较一下这与他做的大锅白菜汤味道优劣,他不喝,便有两人封住他的膀子由倪诚往下灌。汤终于从他那漏斗般的大嘴灌下去,他拿捏着嗓子如店小二报菜名般叫道:“味道好极了——”哄得大家开怀大笑。
醉得坐不稳的杨泉生,还是西装工整领带严谨,他要与马晓碰两杯,马晓劝道:“你醉了,去躺下醒醒酒吧。”
“躺下醒酒?”杨泉生说得吃力,却撑着桌子站起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身子一个前倾,差点趴到桌上。马晓自不量力想起身帮他一把,起身中一扶桌子,这张吱吱嘎嘎的破课桌那头的钱大嘴冷不防,叭嚓倒在了多单位组合的大桌上,只听一阵哗啦呯叭,几只碗碟便完成了从磁器到垃圾的过渡。被人拽起浑身菜汤的钱大嘴,强捺下涌上喉头的汤汁道:“我、我醉了,没、没醉、醉……”前合后仰又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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