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后背那疤便是被敌人用双刀划的,回营后大哥烧了三天三夜,若不是素来体健,且幸遇良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念及此,陈靖再没有兴师问罪的气势,他坐立不安,来回踱步,连屁股上的疼都给忘了。
屏风内哗哗水声不断,陈瑞自顾自舀水净|身,当陈靖是个不存在的,陈靖徘徊半晌,数次想凑上前来,贴近了又被水浪冲开,灰溜溜退回原地。
“过来,”陈瑞道,“为我擦背。”
陈瑞说着,递来一块布巾。他嗓音和缓,不再有剑拔弩张的味道,陈靖期期艾艾凑上前去,接过沾湿的布巾,帮兄长擦拭背脊。
水声连绵不断,隔着几道屏风,盖过交谈声音。
“陈靖。”
“弟弟在。”
大哥很少连名带姓叫他,心情好是弟弟阿靖,心情不好是小兔崽子,称呼千变万化,吊的陈靖像蒙眼渴求萝卜的驴,不知何时能侥幸甜上一口。
现下连名带姓叫他,这萝卜非但没吃进嘴里,还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狡兔死,走狗烹,阿靖可曾听闻,”陈瑞叹息出声,“锦衣玉食受人敬仰,却如履薄冰,不敢有半分懈怠。”
兄长平日里对他吵闹捣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他当做长不大的孩子,很少这般推心置腹交谈,但他不是嗷嗷待哺的幼子,兄长刚出此言,他便拧紧眉头:“父亲兄长为朝廷鞠躬尽瘁,朝里竟忌惮我们?”
“呵,”陈瑞笑道,“古往今来,幸为开国功臣者,有几人能得善终。”
陈靖耷拉脑袋,手中布巾上下,半晌才咬牙怒道:“那就干脆举兵反了,好好成全他们!”
“胡闹!”陈瑞从水中站起,探手揪来陈靖,将人压在桶边,蒲扇似的大掌拍下,啪啪两声脆响,皮rou揍成波浪,“父亲征战二十余载,最后以身许国,才换来天下太平,你个小兔崽子两眼一闭, 便说出这种浑话?谁教你这般口不择言,今日就把你屁股打烂!”
陈靖疼的龇牙咧嘴,吵闹不休,木桶里水声四溢,掀起潮涌般的浪花,一时里面叱责嚎叫不断,外头婢女家臣们不忍靠近,纷纷退出庭院,还有人去给周淑宁通风报信,盼望她派人来平息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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