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仅仅只是选址!按他的说法,接下来还得谈买还是租、签协议、招标工程、建筑监理……,含笑听得发呆。
“能把这套流程顺利走完,就算是最理想的状态了。前年建修理厂时,想买已经倒闭的饮料厂的地,厂领导答应了,协议也签了,工人们拿不着钱,死活不同意,一帮人堵着不让施工队进场,我冲上去就逮着挑头的揍,硬是打出条通道。但是,后颈上被他们用玻璃瓶砸个大口子,满背是血,估计那碜人的模样也起了些震慑作用。当时是夏天,纱布裹上去和围巾的效果差不多,弄出不少痱子,伤口周围又痒又疼……。”
聊及这些,安子辰的表情很淡漠,似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激得含笑内心发寒的那些血腥和暴力,于他而言,宛如家常便饭。
前年夏天,她在干嘛?葡萄成熟季节,村委会里擅炒作的高手们打出葡萄酒节的噱头,引来四方游客。歌乐声中,她和姑娘们一起手拉手,学了《云中漫步》的场景,在巨大的葡萄框里踩跳歌舞。夏日阳光被村口的擎天大树筛滤成碎钻,温温和和地撒在她们身上,馥郁温润的果香在脚趾间的清凉中升华为醉意上扬。有游客跃进去随她们起舞,有各式各样的杯子里盛满的葡萄酒被她或敬饮或自饮,三分酒意七分欢欣,陶陶然直追人间仙境。
那一刻,她甚至连秦锐都不再记起。
却是他在为她的欢乐用鲜血买单。
蓦然,象有把木锤敲在含笑心中某处,不痛,但涩得令周身酸楚。她举手至他的后脑,抚开衣领,果然有微微外凸的伤痕在指间回鸣着想象得到的狰狞。
她的手开始发颤。
“不冷呵?”安子辰不耐烦般拂开她的手,竖起衣领,不让她看下去。
含笑深吸口气,将手搓搓暖和,固执地绕上他的脖子,把大衣半脱,拉低毛衣领。触目,是道仍显猩红的长疤痕。她的指腹一遍遍在疤痕上摩挲,眼光由迷离越变温软。
“痛不痛?”她的语声带着丝颤音。
安子辰不敢说话。清雅体香在脸侧合着柔软呼吸,颈上有手指轻抚,以及那传递出疼惜与敬怜的问话,如梦似幻,蛊惑着他有种甘坠阿鼻地狱的情愿。就算来日是无休止的痛苦煎熬,他还是舍不得、还是害怕一开口就让这一切,统统不复存在。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