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喷出的话,会不掺水?”
海黑头自斟自饮着说:“老桩子哇老桩子,你满腹才学、韬光养晦,应该成就一棵参天大树的。但你没有成就大事不能怪我呀,谁让你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呢?这叫时也运也命也。当然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文化大革命’中没少整治你,让你没少吃苦头。可后来你酷治我也够恶毒了。你敢说我这八年劳改,不是你精心谋划的吗?”
桩子伯端起杯,跟海黑头连碰三次说:“看来劳改农场的八大两,你没白吃,见识长了不少。”
海黑头越说话头越稠:“当劳改犯时,我才算悟出一个理儿,泥人泥人,人就是一摊泥巴,稀溜溜的软,人活着就免不了叫人揉捏。当年你曾是我手里的一坨泥巴,我想咋揉捏就咋揉捏,那种心情没准与你捏泥玩儿时一样,也是一种创作一种愉悦。后来我成了你手里的泥玩儿,你比我的手高哇,你让别人揉捏我,你连泥巴气儿都不沾,你敢说五花大绑我那天,你没有高兴得喝小酒?”
此时,姚佳的研究课题“关于江河携带泥沙的疏导与治理”,轰动了美利坚合众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决定授予姚佳金质奖章,并邀请桩子伯参加授奖仪式。
装有请柬和机票的信袋是村长吕叔接住的,他随手朝抽屉一锁就上了河堤。见了桩子伯,他兜头先浇一盆冷水说:“老桩子哇老桩子,寒冬腊月的,你的身子骨如何能满世界兜风?你要是在飞机上拉开了风箱,那里边可不让吸烟精花儿,万一把老骨头扔在大洋那边儿,盛女这几十年的坟头你不是白守了?你还是安生在堤窨子里待着吧。”
吕叔破了桩子伯的劲后,摇身一变成了桩子伯。
波音747横越太平洋时,他心里还敲小鼓,担心人家不认他这壶酒钱,当众拆穿西洋景。他万没想到接机的姚佳走过来,微笑着塞给他一束康乃馨。
很快,吕叔便知道桩子伯的信早到了两天。桩子伯交代姚佳好生接待他,一定要领他好好逛逛,还说他这辈子怕就逛这一回了,说得吕叔鼻梁筋直发酸。
姚佳说:“这篇获奖论文中的一些实地材料,都是海彬帮助勘测到的。海彬能有今天,你与恩公祠的乡亲功不可没啊,这奖章不说有你的一半儿,也有你一块儿呀。”
吕叔掉着泪说:“咱恩公祠出了海彬这么个人物,值过呀。”
吕叔风光回来后像换了个人,见了桩子伯说:“看看人家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咱们算是白活了。其实咱们比起大鼻子洋人,丁点儿不差,远的不提,就说姚佳,不就盖了大鼻子洋人们的帽儿吗?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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