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懊悔不迭地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我真傻啊,我真傻啊,我吕卫民真是天底下头号大傻蛋啊!我把你们这些书记领导当神敬,你们却把我们当猴耍!恩公祠要是有一个人饿死,我就跟你毕敬业没完,我就去莲州,去省城,去北京告你毕敬业……可眼下,我们恩公祠这上千口人咋办啊?我们打下那么多的粮食,到头来落个挨饿,我真是个大傻蛋啊……”
第67节:卷六 我真是个大傻蛋(2)
吕叔说着说着,忍不住蹲下身子,捧住头呜呜大哭起来。
毕敬业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咋哭起来了呢?吕卫民同志,这是我的家,这不是办公室。你们恩公祠即便真的连一粒儿粮食没有了,你哭我就有粮食给你了吗?要是能哭出来粮食,我就陪着你哭,我领着全县几十万人一块儿哭……实话告诉你,哭也是白哭,一点儿作用也不起,你还是快回去想办法吧。”
张婶得了很重的浮肿病,眼泡肿得水鼓鼓的,像透亮的蛋壳。脚肿得穿不上鞋子,腿肿得像水桶,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坑儿,很长时间还起不来。
张婶这盏油灯终于熬干了。
这天,吕叔把一碗干红薯叶儿水端到张婶跟前时,她再也不会答应了,永远也不会了。
李妈、杏子嫂……也都不行了。
几天工夫,恩公祠东边的荒坡上一下子多出了十几座新坟。
面对一土之隔的死者,吕叔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喉咙。他长时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木雕泥塑。突然,他抡起巴掌狠狠地打开了自己的嘴巴,直打得满嘴冒血,朝下流淌。
火头叔冲上去拉住吕叔,斥道:“你这是干啥哩?你这是干啥哩?”
吕叔悲怆地泣诉道:“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我是只瞎驴,我无眼无珠的……我是只瞎驴啊!是只瞎驴啊……”
在场的人没有不陪着落泪的。
火头叔一句慢悠悠的话终止了吕叔的悲泣,也终止了在场所有人的悲泣。火头叔是这么说的:“大家都别难过了。人死是哭不活的,还是想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咋过去这道坎儿吧?”
吕叔用袖口搌开了泪眼。
火头叔说:“要是再不来救济粮,停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都得躺在这里了。”
吕叔说:“不会的,不会的……”
火头叔说:“还不会哩?你一直拍着胸脯说共产党、新社会不会让饿死人,难道躺在这里的一片不是饿死的,还能是撑死的吗?”
吕叔木然发呆。
火头叔说:“你说现在上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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